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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院中,這個時節正是滿園的春色生機和蓬勃豔彩。

穿過薄紅輕粉的杏花林,阿凝遠遠就瞧見一個身著櫻草色遍地折枝玉蘭花織錦紗裙的娉婷身影立在一棵巨大的杏花樹下,伸手要夠頭頂上的杏花。

“姚姐姐這麼早就到了!”阿凝走上前去,卻見那女子轉頭朝她一笑,一張妝容精緻的容顏把滿園杏花都襯得失了色。

“我在府裡就一直惦記著這兒的杏花,你瞧,開得多美!”姚沉歡說著,將那花枝輕輕拉下來細瞧,白瓷般的脖子微微仰起,露出優美的弧度。

阿凝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只見她整齊烏黑的流雲髻上未著任何釵環,只斜斜插了一支新開的嬌豔粉海棠,額角的櫻花花鈿亦是淡粉,整個人便如此刻她手中開得正盛的粉杏。

似乎每次遇到她,她都是極盡精緻的裝扮。此刻化的粉櫻妝,正是今年上京城姑娘中最流行的,發上那支海棠尚帶了露,像是早上新開的,新鮮水嫩給她平添幾分清麗動人。

好一個上京第一美人……阿凝心裡讚歎,卻也只是讚歎而已。因她此刻熱心於畫畫,在這林夕別院裡,她覺得自己只要畫兒畫得比她好就贏了。

她身後的錦環想的卻是:任你怎麼打扮,也沒有我們姑娘美。

事實也的確如此。姚沉歡固然美,可也只是美而已,就像眼前開得嬌美熱烈的花兒。可阿凝的美卻不同,你看見她第一眼,不是讚歎這個姑娘長得好,而是彷彿被吸住了一般,呆滯得三魂失了七魄,待回過神,才心生感嘆: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精靈仙子吧……

此時姚沉歡身邊的丫頭綠荷就是這個感覺,連她家主子遞過來的杏花都忘記接了。她只覺得同樣是嬌豔明媚如春光的櫻草色,怎生就被阿凝穿出一股子奪人心魄的美態來,看一眼就捨不得挪開,特別是那雙大眼,水靈盈動,宛若星子,還帶了幾分純真清澈,黑白分明,真讓人心繫魂牽。

阿凝卻沒注意她,只朝姚沉歡道:“姚姐姐,我先進去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阿凝多少對姚沉歡有些瞭解。姚沉歡亦是自小在追捧聲中長大的,心中的高貴冷傲比起她來只多不少。兩個自詡不凡的人註定成為不了好友,卻必定能平淡融洽地相處,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一段距離。

招呼打過了,姚沉歡淡淡應了一聲,阿凝便進了蔚雪軒。她放眼一望,發現那把專屬於祈王殿下的靠背椅不在。

“姑娘,今日祈王殿下不會又不出現了吧!”跟在阿凝後面的錦環鬱悶道。

蔚雪軒的佈置不似書院,更似尋常人家的書房,只不過有並排的兩套書案桌椅。祈王殿下自己呢?只分得一把紫檀木夔龍雲氣紋的軟墊靠背椅。

祈王殿下“教畫”,大多數只是讓兩個人自行發揮,作完後遣人送去他面前,他給點兒評語,再返送回來。這期間,有時候連他人都見不著。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心血來潮,就坐在軒內看著二人作畫。所以,只需看他的寶座在不在軒內,就知道今日祈王殿下準備在哪兒打發時間了。

今日麼,阿凝瞧了眼外頭正繁茂的嫣粉杏花,料想殿下那樣風雅別緻的性子,大約準備在杏花林裡待著吧。

錦環這丫頭前兩年是看見俊哥兒就走不動的,如今年紀大些,這毛病也改了不少,可每每遇到祈王殿下就要“舊疾復發”。聽到她的抱怨,阿凝心道:幸好不會出現,不然你又要給我丟臉了。

猶記得第一回錦環跟她來此時,看見祈王殿下那張臉就呆住的模樣,真是不忍直視。還有祈王殿下當時雖然溫和卻暗含冷意的眸子,阿凝嚇得不輕,生怕他把錦環活劈了。今日若非錦珠有別的緊要事,她也不會帶錦環來。

“若是見不到就罷了,可若是見到了,你再給我扮木雕,我可不饒你。”阿凝告誡道。

錦環吐吐舌頭,“知道了姑娘,我上次是第一回近看祈王殿下嘛!”發現他就是兩年前遇到的那位“最俊”的公子,難免驚住了。由此她也愈發理解坊間對祈王殿下容貌的各種傳聞。當真是清貴矜華,天人之姿。

錦環把文房用具整齊擺放到靠西窗的位置後,姚沉歡主僕和蔚雪軒的侍女流霞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姚沉歡在靠東窗的位置坐下,流霞看見阿凝時也明顯滯了一下,心道殿下的學生真是一個比一個生的好,正值春日,兩個年輕姑娘都是一身嬌豔精緻的裝扮,只怕把整個上京城的春光都攬盡了。

“兩位姑娘安好!”她行過禮,便如以前那般,把從高公公那兒取來的卷軸掛上,卷軸上便是今日殿下的授業內容。

“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