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秦教授,有什麼問題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張義傳從桌上伸回手,兩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思索了一會兒道:“如果情況不好的話,幹細胞移植大概需要多少錢?”
“幹細胞移植的話去北京保險一些,我們這邊條件雖然不錯可是畢竟沒有北京那邊經驗多”,秦教授看了張義傳一眼,小心翼翼道:“佟宇身體底子很一般,又沒有全合的配型,準備100萬不算多,越多越好,這種病就是拿錢搏命,真到了那一步,你也要做好人財兩空的準備”。
張義傳點點頭道:“我知道”。
這個數字在意料範圍內,然而卻不在他能力範圍內。
晚上沒有夜班,吃完飯張義傳帶著佟宇到了醫院天台,兩人都沒提病情的事情,其實他們並不希望檢查結果那麼快出來,因為知道壞訊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結果出來前的這三天只怕是最後輕鬆的時候。因為沒有夜班張義傳痛快地喝著啤酒,他給佟宇買的檸檬果汁,佟宇卻嬉笑著搶了她一罐啤酒,他擰了擰佟宇的臉,也沒有極力阻攔,反正這幾天也只有檢查和偶爾輸點血小板沒有其他治療,只要她開心喝點也無所謂。
“你倆真沒勁,自己偷偷喝酒也不叫我們”楊鳴笑著推開了樓頂的門。
聽見聲音,兩人站了起來,是楊鳴和陸穎,張義傳稍稍有些驚訝,佟宇倒是很熱情迎了上去,陸穎是她管床護士,楊鳴是他管床醫生,住院的時候因為是同齡人倒是經常有交流。
楊鳴將叫來的一些外賣和啤酒放下,和張義傳坐在了一起。陸穎和佟宇寒暄了幾句,見她穿的比較單薄,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佟宇見她脫下外套後也只有一件針織衫,慌忙推辭著,張義傳愣了一下,可是自己只穿了一件套衫,他沒覺出冷來,倒是忘了佟宇是最怕感冒的,不禁感激地看了一眼陸穎。楊鳴看了張義傳一眼笑了:“你是不能脫,脫了就光了”,於是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了佟宇,陸穎這才穿上自己外套。
今天都沒有夜班,四個人聊著醫院的趣事很是熱鬧,不知覺啤酒喝完了,在微弱的月光下,張義傳看見佟宇臉上泛起了紅暈,道:“我們回去吧,改天再聊,我送佟宇回病房去”,楊鳴和陸穎也站了起來一起開門下樓。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醫院裡一片寂靜,電梯裡只有他們四個人,佟宇脫下外套還給楊鳴。血液科在12樓,佟宇和張義傳先邁了出去,楊鳴用手擋住電梯關閉正色道:“義傳,佟宇,有什麼問題大家一起抗”,陸穎也笑著堅定地向他倆點了點頭。窗外颳起了風,張牙舞爪敲打著走廊玻璃砰砰作響,張義傳心裡卻燃起了一絲溫暖,他衝他們招了招手,攬著佟宇走了。
☆、二十、確診
這天張義傳中午陪佟宇在外面吃完飯,回到辦公室楊鳴就慌忙迎了上來,小心翼翼道:“秦教授剛才打電話讓你過去”。 張義傳手裡拿著買給楊鳴的飲料,微微地顫抖著,他悠悠地“哦”了一聲把飲料遞給楊鳴,轉身向外走,楊鳴跟了上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張義傳沒有回答。他心裡紛亂得像是下起了鵝毛大雪,茫茫然,冷冰冰。他自己就是醫生,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問題,秦教授在電話裡就會告訴楊鳴,讓他過去一趟肯定不會是好訊息,“要來了,要來了”他心裡想著,腳下每一步都是在這茫茫大雪中跋涉著。
看見張義傳和楊鳴進來,秦教授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讓他倆坐下,把檢查結果遞給了張義傳。張義傳低頭看了一會,將目光投向秦教授等著她最終的判決,其實這個判決他已經知道了,但他還存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希望有奇蹟,就像是經典的電影鏡頭一樣,主角已經上了斷頭臺,觀眾都緊張萬分,這時候從天而降的大俠大喊一聲:“刀下留人”,或者是飛奔而來快馬上的傳令官大叫:“聖旨到”,總能轉危為安的。他現在就希望自己在一場這樣的戲裡,而秦教授就是那個大俠或者傳令官。
“耐藥了”秦教授嘆了一口氣道。
張義傳死心了,他的心像斷了索的電梯重重的砸了下來,血濺三尺。沒有奇蹟,他甚至聞到了儈子手刀上的血腥味。
楊敏從他手裡拿過結果看了看安慰道:“義傳,移植不是壞事,移植或許可以治癒,賭一把吧”。
秦教授沒有說話,她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安慰張義傳,不如讓他做好心理準備,移植實際的成功率太低了,尤其佟宇這樣孱弱的體質,還有並不優質的配型。
張義傳沒有理會,他濛濛地站起來,走向病房,走向佟宇的房間,他本想偷偷看一眼,看見佟宇睡著了,他就輕輕的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