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傳和母親過來的時候,佟宇的床位已經打掃消毒完畢,蒙上了蒼白的防塵罩,張義傳呆呆的看著悵然若失,去北京了嗎?有錢真好,一點兒都不耽誤治療,選擇王子石果然是沒有錯的。母親著急地催著他給佟宇打電話,他搖搖頭:“不用了”,沈葉秋看著兒子這般懈怠,想是兒子放棄了佟宇,佟宇傷心走了,不免有些慚愧,卻最終也沒再說什麼,她心疼佟宇最終還是因為心疼兒子,這是兒子第一個這樣喜歡的女孩,兒子既然這般理智看來他對於佟宇也不過是一般的情意,那就罷了吧,這對於兒子又何嘗不是好事。
沈葉秋走後,他一個人呆呆坐在空蕩蕩的床上,聽著窗外雨聲潺潺,佟宇就喜歡這樣看著窗外,他坐在她曾經的位置上看向窗外,不過是另一棟病房樓,擋住了視線,只剩下忙碌的人群在兩棟樓之間穿梭者,沒有什麼迤邐風景,茫茫然地。
管床護士進來看見他道:“咦,你來了,我準備中午找你去呢,你女朋友給你留了東西”,張義傳高興地跳了起來:“在哪?”,心裡突突的跳著,燃起一絲希望抑或是祈盼。管床護士看他緊張的樣子笑了:“等我給病人換好藥給你拿”,他也覺出自己的失態趕忙又坐下來,偏偏今天似乎要換藥的病人彷彿很多一樣,管床護士儘管手腳麻利還是耽擱了好大一會兒才把一個厚厚的信封給他拿了過來,他接過來心就已經涼了:這是他的卡和那一萬現金。他像是周身被冰塊敷上了一樣冷冰冰又有些麻木,他道了謝失望地走了。
安州市的房子還沒退租,回到安州市,同住的女孩因為實習結束已經搬走了,一週多沒有人,空氣裡有一種靜默的氣息和灰塵的味道,佟玉收拾廚房開始做飯,佟毅則開始打掃屋子。佟宇雖然現在病情並不嚴重,身體除了虛弱也還挺好,但是她懶懶的沒有動彈,斜倚在臥室的床上,身體和心都是空蕩蕩的,無論如何總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她摘下捆頭髮的橡皮筋整理了一下頭髮,頭皮一下子輕鬆了很多,橡皮筋套在手腕上,她一下一下彈著覺不出疼來。王子石好對付,最難的是家人如何勸下來,會聽她的苦衷?大概不會,一走了之躲起來?那樣家人會瘋了一樣找她,一樣還是麻煩。還有錢,工作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又達不到病退的工作年限,就算是放棄手術也還是要吃藥的,現在屬於她的只有18萬,省吃儉用到是也夠兩年開銷,只是不知道她這病能挨延多久,理論上是兩三年,兩三年是不怕,超過了兩三年,那又該怎麼辦?她笑了笑,生死都不是問題,反倒是這些小事成了問題。
佟玉簡單煮了麵條,三個人都到了客廳吃飯。佟毅終究年輕又尚未成家,因為總算有了看病的錢,興致很高:“我明天拿你的病歷過去排倉,我在網上看的還是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好,咱就去北人”。
佟玉也笑了,佟宇看得出她不再是刻意的強顏歡笑:“你自己行嗎?掛個靠譜的專家號,是不是得提前預約,你得查查”。
佟宇低著頭吃麵,看他倆的神情彷彿胸有成竹,思忖了一會兒,很快就明白了,抬起眼皮睨了他倆一眼:“你倆是不是收了王子石的錢?”。
佟毅道:“你就先別管這個了,別人都沒錢看病,你有錢不用傻啊”。
佟宇瞪了他一眼怒道:“他害我還不夠?你這回還要把我推給他?”。
佟玉急忙勸道:“先保命,咱們以後還他錢,一家這麼多人總能還完”。
佟宇緊蹙眉頭放下筷子正色道:“那以後一家人給他王子石打工啊,你們的收入得還多少年?小毅還要不要買房結婚?”。
這樣一說佟玉和佟毅都說不出話來,佟毅低頭咕嚕了一聲:“那就不還”。
佟宇嘆了口氣他倆終究還是被王子石打動了:“你們不瞭解他,他就是看不得我跟別人好一時興起,尤其是他覺得條件不如他,過幾天沒了興趣還是會追著你們要的,他的絕情你們也不是沒見識過”,三人登時陷入了沉默,自然都想起了分手時王子石決然的樣子。
佟玉終究還是不想放棄,小心翼翼看著佟宇道:“我看他這回像是真心的,連個欠條也沒要”。
佟宇搖了搖頭:“就算他是真心的,我也不會用他錢,因為我沒辦法原諒他,如果我為了活命為了錢原諒他,那這一輩子終究不還是苟且偷生?”
佟玉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昨天只是為了讓張醫生死心才那麼說的吧?”
佟宇點了點頭:“他那麼善良和執著,我不能拖累一個真心待我的人,否則我死不瞑目。”
佟玉縱然一直不忍張義傳為她所累,可是終究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