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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上次我們來面試,我好像在排隊的人群裡見到他了……是不是啊?”

她也記得,那次就是李之謹第一次來的時候,於是點點頭:“對,那天他是在這裡。”

林琳差點沒跳起來:“我就說是嘛!當時她們都不相信。”

洛遙想起李之謹,忍不住有些好笑:“是啊,他人挺好的,老老實實的和人民群眾一起排隊。”

“他沒介紹自己嗎?李徵遠是他曾祖父。”

洛遙可以肯定,林琳的眼睛剎那間成了紅色的心心眼,彷彿聽到了爆炸性新聞。

“真的啊?出身名門啊?”

她敗給最近的小姑娘了,就像之前的小助理,就像林琳,於是微笑著把邀請卡遞給她:“喏,裡面有一張票,送給你了。”

並不是她不想去,可是演出是在冬至那天,而冬至那天,她真的抽不出時間來。偏偏這幾天李之謹的電話總關機,她聯絡不到他,只能擅做主張。

林琳美得都快笑傻了,洛遙手邊的電話響起來,辦公室電話,又沒有來電顯示,她接起來還沒開口,先對著小姑娘比了個手勢:“噓,輕點。”

那個聲音裡有久違的溫柔,順著看不見的電流傳到了另一端,讓展澤誠沉默了良久。

那邊又疑惑的“喂”了一聲,他才說了句:“是我。”

彼此的呼吸可聞,彷彿能席捲起一切情感的嚴冬至寒。

洛遙沒說話,聽見他問自己:“後天有沒有時間?”

她下意識的去看日曆,週六,日曆旁還註明著:冬至。

“後天?”她笑了笑,彷彿是冰凌間正輕輕的撞擊,“冬至是掃墓的日子。你說呢?”

她不用多說一句話,倏然掛了電話。

冬至那天,洛遙早早的就起來了。天氣就像是預報裡說的那樣,寒冷,陰澀,老天爺不想給人痛快——連痛痛快快的凍人一場都不願意,只是在溼冷中繼續著手腳被凍僵的麻痺。

喻老師的墓地是在很遠的地方。算算路程,兩個小時,幾乎要趕到另一個城市。

吳越山,多麼好聽的一個名字。烽火諸侯,亂世紅顏。總叫人想起西施、范蠡、夫差的故事,三個各自痴心的人,各自無悔,各自精彩,可到最後,總是有一個會傷心。

洛遙在車站下了班車,伸手拉了拉大衣的衣襟,攔了一輛計程車。

墓園其實一直在半山腰,司機很熟絡的對她說:“小姐,今天車子都只能開到山腳下。”

她愣了愣。

師傅說:“今年交通管制了,山路就那麼點,掃墓的又這麼多,年年堵塞,今年規定只能到山腳了。都得步行上去。”他又好心的說:“要不我先在這裡放你下來,去買束花,到了山腳下買就貴了。”

洛遙兩手空空,確實不像去掃墓的。她只是笑了笑:“不用了。人到心意到。”

司機也隨著她笑:“是啊,現在年輕人想得開。我們家昨天去掃墓,糕點、香燭、紙錢帶了整整三袋。”

果然到了山腳下,就已經見到了很多交警在嚴陣以待。其實還早,人還不多,洛遙下了車,就順著山路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幸好今天穿的是厚實的夾絨棉衣和跑鞋,走起來算是輕便。

滿山的雪松,初寒的日子,整個山頭似是天地間唯一的綠色,流麗悠長的顏色,如翡翠般光滑而名貴。有風吹來,那些枝葉就彷彿是碧水緩緩淌過,將雙目洗得清涼而舒怡。

山道上並沒多少人在走,她每年都會來上幾次,對這裡也是熟悉,繞過前面的路口,山勢會豁然開朗,被分成了數片陵區。

身後有汽車開近的聲音。洛遙往路邊靠了靠,果然一輛轎車從身邊擦過。最是穩重而典範的黑色賓士,牌照是文島市的,洛遙不由多看了幾眼,不過片刻,已經從轉彎處消失了。

洛遙想起司機的話,雖說是交通管制了,到底也會有人有些特權的。她加快了腳步,山風拂起了額髮,因為走得快了,微微發熱的臉頰覺得有一分涼爽。又因為快要到了,油然而起的親切,彷彿即將見到恩師。

這塊墓地是喻老師自己選的。雖然並不是最高檔的那一片,可攏著青山綠水,也是風景宜人。

洛遙站在老師的墓前,照片上的人總是帶著淡淡又溫和的微笑的,眼睛是標準的鳳眼,細長,微微往上翹,即便年紀大了,也總是顯得風度優雅。這樣的冬季,泥土裡還有了幾根細細的青草。她從揹包裡拿出了日本清酒,緩緩的撒在墓前的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