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天下,往事悠悠(6)
好人竟然真的會有好報。四趟茅房沒有白上,居然讓我抱回了一朵大桃花。若是這樣算來,是不是應該找個日子擺酒謝謝翠珠、金珠、銀珠不知道是哪個丫頭給我下的瀉藥。
蘇那天的問題我並沒有給他答案,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
約莫半年多前,繡品大賽的當天傍晚,我坐在屋子裡頭聽外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心裡卻被細細微微的懼意填滿,像我這樣低等級的繡娘若是過不了關便沒了容身之所。銅鏡中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龐對我而言是陌生的,我並不喜歡現今這張臉,爹爹常說,女子太過美麗不是樂事,還是咱們的小松鼠這樣不醜不俊的好。可是我原本的那張臉毀在了兩年前的斷崖底,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毛病,高空墜落的時候臉是衝著地面的。小樓哥哥曾對我這個癖好又怒又氣,顫顫巍巍地指著我摔斷的鼻樑骨大喘氣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最後拂袖而去。記憶中似乎再也沒見過他這樣生氣,他的面具已經嵌入皮肉,所以我總是懷念地想起年少時候的小樓哥哥。
那次大概是十二三歲的時候,為了展示我們倆是會輕功的,當然,主要是我想展示,東跑西顛玩累的時候就不願意坐在屋裡的椅子上或者是院子裡的石凳上這樣沒有難度人人能坐的地方了,於是,院子正中那棵大楊樹的枝幹就成了一個有點難度的凳子。
那天,天空湛藍,偶有微風,池塘裡波光粼粼,反射著太陽的閃閃金光,一派美好。大概是我中午的時候吃多了,要不就是小樓哥哥正在發育某個地方長大了,反正我們剛擺好姿勢準備坐下的時候,樹幹吱嘎地叫了一聲,小樓哥哥反應神速立馬抓住了旁邊的樹枝,伸手過來拉我卻沒有拉到,我應聲直墜而下。我登時慌了神,其實也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哪裡容得我想起來自己其實是會輕功的。小樓哥哥居然比我還慌,以他那個比我聰明很多的頭腦居然也忘了他其實也是會輕功的,真是給他的師父赫赫有名的迴雪俠客丟臉。但是本著有難同當的原則,小樓哥哥也跟著跳了下來,恰好壓在了我身上,平白地給我的墜地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根據他後來在我的追問下,沒有好氣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解釋,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確實是忘了自己是會輕功的,跳下來是想給我做人肉墊子的,但……一來我全心下落根本沒搭理他,主要是我臉朝下沒看到他;二來還是我臉向下的問題,留給他一個平淡的背影,他費了好大力氣也只抓下了我半截衣衫,毀了我一件頂喜歡的衣服……我恨恨地告訴他如果不是他跟著搗亂,我的鼻樑骨也許不會斷。他那樣的脾氣居然也讓我激怒了,醞釀了半天才頂了我一句,“你他孃的是不是女人,有沒有腦子?”
我正在獨自憑弔,卻有一人自窗外探進來半個腦袋笑眯眯地盯著我。
我眼裡還含著淚,帶著三分驚恐地看著那人,他有著一張白淨的臉,微微向上挑的丹鳳眼,紅豔的唇,倒是比女子還秀氣。
見我不言語,他笑意更濃,索性身子一躍跳到我跟前,“美人,你可是頭一個見了本公子沒有驚叫的人喲。”
我見他一身紫色的衣衫花裡胡哨的,腰間別著七零八落的玉佩之類的小玩意,一副標準的紈絝子弟模樣,便不怕了。“公子若是都從窗子跳進姑娘的閨房,被誤認作登徒子也是應該的。”
他抽出摺扇似模似樣地搖晃了幾下,“妙哉,妙哉。本公子本是想來看看小紅說的國色天香到底是什麼樣的貨色,不想美人果然妙哉,妙哉。”
亂世天下,往事悠悠(7)
我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妙在哪裡,倒也沒有做聲算是勉強接受了自己很妙這個事實。又一想,莫非他口中的小紅就是冷美人紅姐?!
他合上摺扇,挑起了我的下巴,深情地說:“美人,我們共赴巫山雲雨如何?”
面對如此直接的問題,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在立刻大聲叫喊與待會兒拼命掙扎之間做著艱難的抉擇。
他走近幾步,用扇子挑了挑桌子上我的繡樣,嘖嘖了兩聲,“像你這般手藝這胭脂醉怕是待不下去了。”
我仰起臉認真地看著他,他便接著說:“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本公子有個提議,你看如何?”
於是我更加認真地看著他。
他的笑意更深,猶自說下去:“本公子助你奪得頭名,並保你日後衣食無憂安穩度日。而你要和本公子……”
我竟然真的認真地想了想他這個荒唐的提議。
他見我猶豫,又說:“美人莫怕,只要你答應了,小紅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