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名字,外加一串電話號碼,極簡的設計風格其實與林妙的氣質並不太配,反倒像是蕭川的風格。
其實南謹還記得,早在多年之前,當她第一次見到蕭川的時候,就已經看出林妙對他不太一般。
那時候她剛剛進入沈鬱的公司,做著行政文職。工作倒不算繁重,像那樣一家投資顧問公司,交給她這個新人的工作只是收發材料、影印列印之類的日常事務。
會見到蕭川,完全是個偶然。
那日她下班遲了,樓下保安拿著一個快遞信封上來的時候,偌大的公司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保安看見她,如同見到了救星,急忙說:“剛才有人過來把這個交給我。聽沈總說,這份材料很重要,他現在就要拿到,只好麻煩你送一趟。”
薄薄的一封同城快件,也不知裡面裝了什麼。她問明地址後立刻下樓攔車,趕了過去。
當時正值晚高峰,路上車多人多,最後趕到目的地時已經將近晚上八點了。
沈鬱在某會所裡吃飯,她在服務員的帶領下穿過幽僻的迴廊。推開門,才發現很大的一間包廂,裡面卻沒幾個人。
沈鬱正側頭和他旁邊的一個男人說話,她站在門口遠遠看著,因為太餓了,只覺得心頭一陣發慌。
她叫了聲:“沈總。”
不大不小的聲音,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鬱回頭看到她,微微點點頭,衝她一招手:“好,過來。”
她很聽話地走過去,雙手遞上老闆需要的材料。
桌面上顯然已經酒過幾巡了,她垂手立在一側,等待著別的吩咐。結果沈鬱卻把快件隨手擱下,反倒問她:“你吃過晚飯了嗎?”
她搖搖頭。
“那正好,坐下一起吃。”
桌上不過才五六個人,除了自家老闆之外,其餘的全是陌生男女。
她雖然餓極了,但還是搖頭,只不過婉拒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那邊服務生已經手腳勤快地在近門的位置加了一張椅子。
沈鬱輕描淡寫地示意她坐下:“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好拘束的。”
他雖是這樣說,但並沒有將在座眾人介紹給她。
結果這餐飯她吃得格外彆扭,聽著他們繼續談笑風生,感覺自己就是個局外人,只好低著頭默默吃飯。
她是真的餓了,一邊填飽肚子,一邊有些走神。直到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這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
原來不知是誰問起了她,於是沈鬱在給大家介紹。
“這是秦淮,公司最近新招進來的員工。”沈鬱比了個手勢,讓服務生倒了杯酒,在圓桌的正對面看她,“秦淮,敬杯酒吧。”
可是她從小到大滴酒都未沾過,唯一一次還是在畢業聚餐的時候,被男同學們起鬨灌了兩杯啤酒,結果還沒走出酒店大門就已經暈頭轉向了。
她自知不能喝酒,喝了必定要出洋相,可是大半杯的紅酒已經被放到面前,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端起酒杯。她忽然覺得,這就像是一場鴻門宴,來得了,卻未必能輕鬆退得出。
“沈總……”她有些遲疑,只能眼巴巴地望著沈鬱,清秀的臉上滿是為難,“我不會喝。”
以前就曾聽說,許多初入職場的女孩子會在各種酒局裡被灌得一塌糊塗,所以她在推拒的同時,其實也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萬萬沒想到,沈鬱似乎根本無意勉強,見她這樣為難,只是微微抬抬下巴,示意她:“那一杯就好了。”他笑得輕鬆隨意:“就敬……他吧。”
沈鬱口的那個“他”,是坐在他右手邊的年輕男人。
那是全桌的主位,與她隔著最遠的距離。
她不禁抬眼看過去。
暖色的燈光落在男人身側,那是一張她這輩子見過的最英俊的面孔。而他剛剛摁熄了菸蒂,這時也正看著她,眸光幽深沉峻,似乎是在審視著什麼。
一杯紅酒,雖然已經遠超過她的酒量,但她也知道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她索性一咬牙,起身端起酒杯,遙遙地問:“不知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蕭川。”男人神色淡淡地說。
她抿嘴微笑:“蕭先生,我敬您。”說完閉上眼睛,真的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
她向來都是這樣,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便不會拖泥帶水。
可是酸澀的液體滑進喉嚨,實在是難喝極了,卻又不得不皺眉強忍住,末了她捂著嘴巴強嚥下最後一口,才慢慢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