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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房,滿是他的狼籍……忽然悲從中來,日日夜夜地忙,他不曾騰出一絲空兒來去觸碰那傷處,不能想她。這一刻才知道,原來痛能忍,傷卻越埋越深,一刻揭開便若決了堤的河水,任是鐵打的骨頭、石頭做的血,都做不堪的泥土統統垮掉……

幾步之遙,一個門裡,一個門外,他走了兩百多個日夜。在她之前,從未如此軟弱,在她之後,從未如此恨過!一步跨出去,馬上馳騁之人忽地被小小的桌腿絆到,一個踉蹌。

清淡的模樣,狼狽的人,那怔怔的眸中終是有了異樣,她微微一蹙眉,蹙得他心一緊,那萬分的謹慎便都沒了計較,正要大步上前,身後響起一個老態隆隆的聲音。

“這大雪天兒的,總掀著簾子做什麼?你們這些小丫頭子越來越不省事了!”

這聲音彷彿一記錘子狠狠砸在他腳下,賽罕登時釘在了原地。不待緩神就趕緊低頭撤身,讓向那暖簾後丫鬟攙扶出的老婦人。

“哎喲!” 徐嬤嬤用力杵了杵柺杖,“主子怎的站在雪地裡頭,還不趕緊扶進來!”

老媽媽的語聲從來的大,又是這王爺公主兩重貴重府的實在當家人,一嗓子便把一院子大氣不敢出的人都叫醒。丫頭媳婦們都趕著來攙扶,卻眼瞧著公主已然早一步回神獨自走了進來,一身薄雪覆在冰冷的裘絨上,映著那臉色,讓人不及近身就知趣地退了腳步。

瞧那一張小臉這半日不見就慘慘白、嘴唇都沒了顏色,徐嬤嬤一把攬了,一面撲著身上的雪珠兒,一面心肝肉兒地當奶娃娃似地疼得不得了。雅予也不駁,任隨著,只輕聲道,“媽媽,不妨事。”

“不妨事?打小兒身子就寒,臘月裡天寒地凍總待著,這不是要做病麼!”徐嬤嬤嗔了一句,又吩咐身邊的丫鬟道,“快快去端了滾滾的薑湯來!”

眼前這一場熱熱鬧鬧的,賽罕一旁看著不覺蹙了眉。那裘絨上浮雪下頭分明還粘裹著實雪,她這一身寒氣絕不止將才門外站的這一會兒。此刻臉色透白,從裡到外的冷,可那腮上卻泛著一層浮紅。賽罕仔細一嗅,任是這房中燃了濃重的薰香還是嗅得到苦澀的酒氣。這個時辰,吃了酒唇上卻無血色,顯是沒填什麼吃食。空腹之中本就烈酒燒腸,這要是再把熱薑湯灌下去,兩相一激,豈非……

“啪!”

好一聲響亮!眾人的目光不及招架,一記耳光已經掄圓了甩到了賽罕臉上。

“好賊子!你吃了豹子膽了?!!”

多少年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什麼陣仗沒見過?可這一老巴掌甩過來直把狼將軍甩得堪堪一愣!老人家咆哮之勢若山河奔騰,賽罕只覺耳朵嗡嗡作響,周圍皆是束起手看熱鬧的人連個醒兒都不肯提,直弄得他一頭霧水、呆了好一刻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一不小心犯了上,趕緊俯身行禮,“草民見過公主!”

“如今真真是壞了規矩!”一步上前,徐嬤嬤雙手拔起老柺杖用力戳著那空懸的膝蓋,“跪下!!”

嘶!這老太太還真是會挑地方!早先膝骨受過傷多少年都不曾犯,這一下就被她找對了穴位直戳得賽罕頭皮發麻。不是說中原人的雙膝跪禮止於君臣、父子與主僕麼?大夫也跪?可現時現景哪還說得理,賽罕只得咬咬牙,撲通跪下。

“一個行走江湖的鄉野之人膽敢大睜著眼盯著公主瞧,你長了幾個眼珠子夠挖的??來人!”

“在!”

“媽媽!”眼看著這尷尬的情勢就要不可收拾,雅予在一旁冷熱都不是,上前攙了徐嬤嬤,“媽媽何必動怒?外……”想辯解一句外鄉人不知規矩,又不得不嚥了回去,誰知他如今是怎麼個身份進來的?只得道,“王府威嚴,尋常百姓如何應得,一時疏禮不必苛責。更況,他是大夫,望聞問切原本也不忌醫,何來那許多計較?”

“大夫如何?仗著吃他幾服藥便沒了王法不成!”雅予還想再勸,卻被老太太握了手護在身後,“老王爺在的時候家下的小子們都不能進二門,更別說小主兒的院子!如今也是老身不濟才招了這外頭雜碎的人來,如今不正了規矩,傳了出去,堂堂肅王府豈不招人嗤笑!來人!”

“媽媽!”這一回,雅予不得不提了聲兒。季家是徵打天下出身,一代代沿襲下來男兒個個好身手,原先府中凡是頂著“季”字的家丁都是校場裡摸爬滾打練出來、危機時刻便可衝鋒陷陣之人。曾經的肅王府早已煙消雲散,卻那一支《討胡令》依舊騰起金殿血熱,引得老臣當朝請奏,封給小王爺季景同一支精湛的護衛隊。這要真拖出去,哪怕就是假意比試兩下,也輕不得!更況……這眼前人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