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也要幾個月才能再見,今日不妨……略拖一刻。
見他不語,雅予直等得心焦。押解的車馬已是走了一日,眼看著一切平息,他再不得久留。雖是那日來人囑她萬不可自己開口問,寧願日後再訪、再尋也不可惹得他生疑壞了大事。可此刻心如油煎,話已衝到了口邊,又,又如何耐得住?
“將軍……”
“嗯,”
“那孩子,那孩子可好?”
“哦,瞧我這記性。”那欽歉意地笑笑,“我和老*計,你暫時留在他營中養病,再帶個娃娃多是不便。此次還是先隨著走。”
意料之中,自從那野獸一般的男人從她懷中將孩子奪了去,雅予就再無指望能要得回來。日思夜念,幸而有人指點另一條出路,否則她該是又要慌了神。
“孩子平安就好。”她輕聲應下。
“這你放心,我親自安排了人照看,讓那孩子隨著往西南走。先去拉克爾營,待到了大營,我自會再尋妥善的人家收養。”瞥她一眼,那欽略頓了頓,“你一個姑娘家雖是有同族的情誼在,畢竟,不便養育。”
“嗯,”雅予柔順地點點頭,“將軍慮得是。多謝。”
“不妨。”
說完這些話,那欽覺得已是不便再多留,“你好生歇著,我明日一早啟程,待……”
這一句端端卡在喉中,此刻帳中已是夕陽餘暮昏沉沉的暗,可他手臂上隔著厚厚的皮袍依然感覺到她的手。那麼輕,那麼柔,她怎的,怎的竟是忽地握了他?血肉撕殺都不曾怕、不曾亂,這一時的柔軟,那欽還,還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將軍,那孩子究竟是隨哪個營走,跟著誰?一路歇腳幾處?親不親的,養了這些日子,總想知道他的下落,也算是,算是有個尋處,有個念想。”
她欠著身,語聲低低的,掛念與憂傷離他這麼近,近得似也過到他心裡……
“……好,你別急,我這就回去查了寫給你。”
“嗯,有勞你了。”
“將軍”換成了“你”,那眸中的欣喜與信任真是……千金難換……
……
出了帳,那欽的心懵懵的,立著不動,直到看天邊最後一絲餘輝落盡。
轉回頭,呀!兩步之遙四隻亮閃閃的眼睛,嚇了那欽一跳!定睛一看,是諾海兒那小獸直呆呆地站著,鼓鼓囊囊的袍子領口處拱出一顆毛聳聳的小狼頭;兩個東西正一眨不眨盯著他。
那欽狠狠瞪了一眼,徑自離開,心裡嘟囔道,早晚得勸著老六給她收拾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8章鷹視狼戾上
雪已連續晴了幾日,待到日頭落了山,坳口處仍有風過來,倒也不烈,只是那聲響因著山勢呼呼叫得邪。
冬夜長,又深又重。解走了喀勒族人,整個營地空蕩蕩,白白虛浮的帳篷,夜的掩護下更難辨出軍士們安置在何處,安靜,猶如棄城一座。
一天的星斗,映著雪地,遙遠、明亮。兄弟二人並肩往營外去,腳步緩,邊走邊輕聲說著話,身後遠遠跟了兩個隨從。
賽罕身高,略低了些頭,“我這裡還能比大營安逸?統共一個醫官也多是療外傷,那女人的病,他怎麼弄?”
“這不用你操心,她那病我有藥、有人,待回去就送來。”
“何苦費事?你不如這就給她帶走。”
“不過是借在你跟前兒一些時日而已,只一個人,又非戰中,怎的這般不痛快?”
“有甚不痛快的?原本也是我的女人,我怎麼安置還不是。”
“嘖!”那欽立刻停了腳步,“怎的又渾說是你的女人?”
“不然怎的?我倒是稀罕。”
“人家是中原女子,不可用咱們的規矩計較!”
賽罕一挑眉,沉著音兒略拉長了道,“五哥,你可是有事瞞著我?”
“是。”
那欽悶聲應了一句抬步就走,賽罕大步跟上,“說來聽聽啊,別費我的事。”
那欽深知自家老六素日的行事做派,想知道的事不翻個底兒掉絕不罷休,瞞著他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來得少些尷尬。可想想家中的人和如今雅予的處境,實在難於啟齒,只得道,“我自己還沒弄清楚,說什麼?”
看那欽果然為難,賽罕淡淡一笑,“旁的我不管,只別誤了我的軍務。”
“幹你軍務甚事?許她安生即可。你也不用膩煩,過些時我接走就是。”
賽罕拍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