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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照看,怎的就想到了諾海兒?雖則一不是男人,二不是喀勒族人,可這丫頭行事做派哪裡像個人?明明就是一隻小野狼,保不齊哪日心不順便會咬她一口。更讓她日日守著這險些喪命的地方,夜夜聽著狼嚎,比當初扔進狼群又強到了哪裡去?

唉,怎奈這不是自己的地界,兄弟歸兄弟,雖說不至尊卑有序、應著大將軍的頭銜壓制他,卻是如今自己也未尋得甚好由頭,能留下她已是勉為其難,再多求實在怕那小子起了疑心。更況一時半刻他就要走,回去後要說明白的地方太多,真不如先放在老六這兒妥當些。

那欽一路琢磨著不覺已是來在林子邊這圈狼的所在,未至那頂髒兮兮的小帳篷就見諾海兒從帳後繞了出來,懷中揣得鼓鼓囊囊的。一眼看見他,似是怔了一下,不待他開口,竟是扭頭徑自走了。那欽搖搖頭,這小東西,眼裡除了她六將軍誰都不見,何時學會點人規矩??

那欽只管抬步不緊不慢,卻不知帳中人已是候得心急如焚。趴在簾縫邊悄悄張望,今日的日頭似挪得分外慢,寒冷中雅予已是站得雙腿僵直。見那人衝著帳篷而來,趕緊轉回身重坐在草垛上,扯過棉被將自己蓋好。抬手想理理垂落鬢邊的發,怎奈手抖得厲害只哆哆嗦嗦藏在了袖中。聽那腳步聲停在簾外,略斜著靠了,輕輕搭了眼簾,心中默唸前日來人的叮囑:切莫慌,切莫慌,五將軍心善,五將軍心善……

打起帳簾,那欽一步跨進來又轉身將簾子掖嚴實,再回頭見她已是坐直了身。

“將軍,”

“今兒可好些?”那欽微笑著走到近前。

“好多了。多謝將軍記掛。”

這帳子未鋪氈毯,撐起時甚而連石頭都不曾清理乾淨,地上是冰雪隨意化凍後坑坑窪娃的痕跡。那欽撩袍子席地而坐,滿目盡是零亂的雜草。於那狼群裡滾大的諾海兒這所在倒是應了窩的名頭,還生出幾分暖意,只是於她麼,單薄薄的草墊,單薄薄的人,胡亂臥著活像是草窠裡瑟瑟的小鵪鶉,心一冷似被什麼東西咯了一下。

打眼看草墊旁擱著水罐、碗勺,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那欽這才適宜些, “飯菜都還吃得?”

“甚好,多謝將軍。”接著他的話,只怕應得急又怕應得慢,袖子下的手已攥成了死疙瘩,心通通直跳,輕輕嚥了一口,又道,“那粥,吃著甚好。”

那欽笑笑,“那叫阿木斯,奶和黃油煮的,還真是像中原的粥,只是口味略濃。這猛地每日酒肉想那中原男人怕是都受不得,況你還病著。這時節除了奶//子,這是能尋得著最軟的東西了。”

“有勞將軍費心。”這一句本該是真心實意,只是如今什麼禮數、什麼廉恥都已耗乾淨,心似火焚,深底處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絕望之後、恨不食肉寢皮的嘶喊!卻這面上不得不柔、不得不靜,追著他的目光,生怕誤了一絲不耐,他便起身離去,將自己唯剩的出路就此斷送……

厚厚的蒙袍裹不服貼,寬寬地浮著,撐出個虛架子越顯那身子瘦弱。小臉白得發青,唇上也不見血色,那雙眼睛便大得彷彿夏日融了冰雪將漫的湖,漾漾著要將他沒了進去。

她看他看得這麼不知迴避,那眸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將他攫住,直教那欽心裡沒了把握,仔細辨,依然不是曾經相識的熟悉。這一次緩過來,她柔和了許多,狼口奪命不曾再提,人也不再掙,聽話乖順。想讓他相信兩年前那稚嫩中掩不住的主見與傲氣都被這一場難啃噬乾淨,他卻依然有些吃不真切……

“將軍……”

“哦,如今營裡不安穩,我跟老六說了,待這兩日清靜了,給你再好生安置個地方。”

“不不,不必,這邊住著甚好。”

她這一急,語聲亂,睫毛絨絨顫顫,臉龐都似泛了些紅暈。這怕的小模樣倒是比才剛多了幾分生氣。

不必問那欽也知道這懼怕的源頭是哪個,想說他又不會吃了你,可轉念想這可說的是自家老六,吃不吃的還真說不準。又有心說暫且忍耐,待我回來接你。更覺不妥,中原女子,一時繞不開錯會了意思倒嚇著她。

“你先將就幾日。旁的我走之前自會都安排好,無需擔心。”

“多謝將軍。”

話音落,帳中靜了下來。這幾乎已是他二人每日的慣常,敵我兩營、身份懸殊,寥廖幾句問候便盡了所有,多一句都無從說起。

帳外日頭越淡,帳中也更清冷。雙手握著膝頭,那欽抿了抿唇,呼吸可聞的靜,讓他深吸一口氣卻不敢爽快吐出,只悄悄屏著,享受兩人獨處的尷尬。明日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