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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混沌不清。

“主人,主人!”風雪中依然迎來了忠心耿耿的僕人,“帳子裡都預備好了,只是,這兩隻爐子太少了吧?”

“不少。”

“……哦。”早知道自家主人不怕冷,可阿木爾還是擔心他忘了什麼,“主人,那,那魚兒姑娘的病……”

“我心裡有數。你趕緊回去,我不叫別再出來了!”

“是!”

……

進到帳中,爐子燒得暖暖和和。沒有人迎過來伺候,賽罕頗有些意外。看到內帳亮著燈光,把自己身上的浮雪撲乾淨,不往案前坐,直直走了進去。

地上已是多加了兩層厚厚的氈毯鋪得平平整整,此刻人又跪在榻上為他添著被褥。許是風雪聲大,她根本就沒聽到有人進了帳,口中還念念叨叨著背誦,好是專注。

賽罕不出聲,負手立在屏風旁,仔細聽著。

其實,她真是學得快,發音好,送氣也把握得準。只是這一旦連成句,連成篇,就難免帶了中原的聲調,且是柔聲軟語、清甜發膩,難怪當初軍師木仁說一聽就知道她是吳越口音。剛強硬氣的蒙語被她說成了江南小調,這還了得?真要去了大營,不需瞧她這樣子,張口就得招來是非!

唉,慢慢兒來吧。暴風雪來了,今夜的當務之急是把她挪上床……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章同榻難眠上

……

江南生,京城長,總當自己已是見識了從南到北所有奇景天象,豈知這一刻切膚體會,雅予方覺曾經都是水中觀月,隔了磚瓦,隔了城池,甚而隔了另一個塵世!如今扔在這茫茫曠野之中,天地純粹,帳外明明是在下雪,卻這狂風抽打的聲響咆哮著壓來,入在耳中仿若塌了天的暴雨冰雹,皮氈的帳子被摔砸得只如一瞬吞卷的小舟掙扎在驚濤駭浪之中。

曾是一刻雅予覺得那帳頂已被掀去,堅硬的雹子就要劈頭蓋臉砸下來。這究竟是誰犯了天怒?幼時奶孃講的那些神啊鬼的統統下凡、統統來作祟也不及此時天譴一般的惡劣。冷已是顧不得了,如此風雪之下,什麼火爐、什麼被褥都是虛設,四下裡都是風,都是雨,寒氣穿透了氈毯把那*的冷直刺進骨縫裡。抱著被蜷縮著,雅予哆哆嗦嗦,只覺得天根本就不會再亮了……

相與她這邊活不出去的苦,對面的景象彷彿是另一世。高几邊燃了燈燭,清亮柔和的光把那張鋪了厚厚被褥的睡榻照得那麼暖和。那人手中執卷靠在床頭,外袍褪攏在肩上露出淡青的中衣。雙眉展,眼波靜,神情如此專注,一頁,一頁,帳外的風雪充耳不聞,周遭的一切似都於他無擾。

雅予看著,看著,眼中恍惚,心裡狠狠地懷疑這可是夢中幻景?還是他那邊……果真與她不是一處天地?

“睡了?”

低沉沉的一聲問混入那翻頁聲,雅予沒聽真。正是疑惑,忽見他手腕一歪閃開了書,頓時四目相接。雅予呆呆一怔、不及轉了眼神,甚是尷尬,趕緊搖搖頭。

“既是沒睡,去把三哥那本手記給我找來。”

“……是。”

雅予邊應著邊萬分不情願地往起爬,原本覺著這棉被根本不頂事,可一旦離了才知道那是多難得。裹著小襖,瑟瑟如一隻草窠裡的小螞蚱,冷得直跳腳,又怕現在他眼裡,只得哆哆嗦嗦小跑著往外帳去。

外帳大,足容百人,此刻只燃了一處火把,黑暗龐大,陰霾森森,那暴風雪的咆哮越發像鬼怪翻天一般嚇人。雅予咬著牙不往那暗處看,急急在書案上翻找。咦?怪了!烏恩卜脫那本手記平日就放在眼前,每天擦每天見,這,這怎的半天尋不著?難不成真是有鬼了?

“啪!”帳頂上重重一聲,炸雷般拍入耳中,雅予嚇得“啊!”一聲蹲在地上。黑洞洞的帥案下冷風颼颼,彷彿那帳簾一呼扇一呼扇已是吹挑開。雅予趕緊閉了眼睛,雙手緊緊捂著耳朵,心裡各種神靈叫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最後叫到了爹爹孃親……鼻子一酸,淚哽在喉中。

不知道在案子下蹲了多久,直到那冷又戰過了怕,這才撐起僵成一團的身子重在案上翻找。無論她是以為撞了鬼,還是迷了心,那手記就如從未有過消失得無影無蹤。回頭看看內帳安靜靜流出的燈光,雅予不知怎的竟是不敢回去覆命,許是……許是這帳內帳外所有的鬼加起來也不如裡頭那個閻王可怕。定定神,轉身在書架上一本一本翻找。從前覺得一個人行軍打仗還帶了這麼多書,多少算得上個“儒”字,此刻,雅予只覺得這統統都是為了刻薄她而來!

翻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