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握在他的掌心,彷彿能觸控得到那與他的字一樣沸騰的血液。再回頭看自己的字,又飄又浮,軟軟趴趴,且不說什麼勢氣,連精氣神兒都沒有!
心愧,又倔,丟開他的手,把自己那張折了起來。
賽罕戰起身,側頭瞧了瞧那泛了紅暈的小臉兒,心道還行,這郡主還認得清事兒,沒嬌到說不得的地步。
“我去後營了,你好好兒寫,莫忘了今日還得背下來。”
“嗯。”
這些日子,只這一聲她應得是心服口服。
待賽罕走後,雅予想把他的那張字晾乾收好,墨重,卻也不敢吹,只怕暈開。小心地挪到一旁,方才重鋪了紙。
這一回可不能再輕易下筆,面前的這篇文,雅予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研看,頭一次覺著這畫一樣的字竟當真活了起來,真如他說的,馬就有飛奔之勢,只是,這勢究竟是這異族文字的本身,還是寫字的人筆下賦予?
“魚兒姑娘,魚兒姑娘,”
正是想得出神,忽聽得有人喚,雅予剛抬頭,阿木爾已是託了木盤走進帳來。
“哎呀,”雅予一見那冒著熱氣的藥碗,趕緊往起站,口中愧道,“真是對不住,我怎的就忘了去吃藥。有勞你了。”
“不妨事,舉手之勞。”阿木爾依舊是如常謙卑,將托盤放到案几上,端了碗雙手遞給去,“主人囑咐過,這藥可不能誤了時辰。”
雅予接過來,看著那顏色深稠到發黑的湯,苦濃撲鼻,道出心中疑問,“阿木爾,這藥與從前不同,是怎麼了?”
“哦,五將軍送來的方子主人吩咐停了。”
“哦?這是為何?”
“主人說那個不大對症,這是主人親自給姑娘重開的方子。”
“他,他開的?”
見雅予驚得瞪圓了眼睛,阿木爾笑了,“魚兒姑娘,你來的晚,咱們主人的本事你還知道的太少了。”
這話若是擱在從前,雅予不知要在心裡怎樣不屑,可剛剛這一齣兒應在此刻,竟是讓她不但誠心地點了點頭,還開口問道,“他當真會看病?”
“豈止是會看啊。咱們老祖在世時那可是草原上有名的神醫,各部落都爭著搶著請。原本這祖上傳下來該是各個兄弟都傳,可老祖說學醫也得天生有這一股筋才是,到了兒只挑了這最小的兒子帶著到處走。”
“這麼說,只他一人得著真傳了?”原來那人除了殺人打仗、強盜性子,竟是也如常人一般有過小的時候,還有過跟著老爹爹懸壺濟世、到處行善的時候,雅予不免就覺著新奇。
“主人打小嘴就嚴,從不說學了什麼,學了多少。知道他會瞧病的人可不多,但得知道的,就知道可是了不得。主人輕易不給人瞧。”
“哦。”雅予口中應著,心裡對阿木爾那崇敬神明一般的神態頗有些不以為然,再是神醫也得望聞問切,他什麼也沒瞧就敢渾開方子,真成神了?哼,保不齊這不張揚就是沒真本事呢。
“咱們小姐當年生了一場急病,都說不中用了,就是咱們主人給背進山裡治的。”
不知是看出雅予的心思,還是當真想佐證一下自家主子的本事,阿木爾說起了這麼一樁。可入在雅予耳中卻是聽出了旁的意思,“小姐?”
“哦,丹彤小主子,主人的妹妹。”
“他還有個妹妹?”雅予只聽說烏恩卜脫是兄弟六個,還真不知道他們還有個小妹妹。
“嗯,咱們小姐生的小,今年將將十三,主人最心疼的就是她了。”
“是麼?她如今跟著誰呢?”
“一直養在太師和夫人身邊。”
“哦。”
對於那狼賊是怎樣會“心疼”妹妹,雅予實在想不出,這一問倒是對烏恩卜脫又知道得多了些。早先就聽說此人文武皆備、謀略過人,極有血性。帶著一眾兄弟馳騁草原,為的是統一大業,是如今邊疆穩定最能倚重的力量。如今又加上愛護撫養小妹這一條,讓人不覺就敬佩之餘心生暖意……
阿木爾走後,雅予託著腮看著那碗濃濃的湯藥,想著那開方子的人,眉心不覺蹙了起來。難怪這藥這麼苦,原是出自他手,會不會……這裡頭成心擱了什麼就是要弄出這副怪味來戲弄她?哼,真難說……
……
一天的狂風,入了夜,大片的雪花落了下來,厚雲積重,這雪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
賽罕巡視完崗哨,又往營中各帳去最後檢視暴風雪的應對。待回到汗帳,大雪已是急如傾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