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
屋裡瀰漫著沉悶的悁氣。
秦倩緩緩直起身,秦倩的瞳孔映照出空茫的濃色。她的視線在房內打量了一圈,眼神更加茫然,竟怔怔地發起呆來。
如墜夢中一般,腦中還是一派昏昏沉沉。隔夜的種種在大悲大慟的痛哭過後,恍如隔世,心裡剩下的竟是無盡的空泛與茫然。她不知道,昨日之事到底算是前塵往事的結束,還是下一場劫難的開端。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擺脫這個夢魘?她現在只想與殤平靜地度過所剩無多的時日罷了,為何又生出這樣的事端令人寢食難安?
她正待下榻。
暗處突然發出碎裂的聲響,緊接著傳出一陣嗯哼。
秦倩警惕起來,因為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盯著牆角。一個黑影慢慢地從那裡爬出來。當那個黑影爬到較亮的地方時,那個黑影正是幻境中的那個詭譎的老嫗。饒是早有準備,秦倩也冷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她渾身血汙,身上已經沒有一塊肉是完整的。要不是她的聲音和那個同心鎖,她都要認不出來了。而且,看那傷口……
是屍蠱咬的。
秦倩心情沉重起來。
老嫗的慘狀與數年前的秦家眾人何等相似。不同的唯有老嫗是自己召喚來屍蠱,卻反受所害,也算她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但秦家卻是平白受了無妄之災,怎能令人不心生怨忿?那屍蠱究竟是什麼東西!
老嫗繼續向她爬來,身下拖著一條長長的血痕。□□在外的內臟破碎不堪,流了一地。可她還是徑直向她爬來。
突如其來的冰綃橫立在老嫗面前,揚起淡淡的輕塵。
老嫗終於不再前行,而是抬起殭屍一般的臉來,凸出的眼球佈滿了血絲,淬毒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她。
秦倩手裡抓著冰綃的另一端,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你要做什麼?”
秦倩面色很冷。
她不知道老嫗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老嫗並不是那些屍蠱的真正操控者,但是她受的那些傷沒有一處不要命的,可她卻是拚著最後一口氣來找她,難保她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來。
“我來找你,因為我不甘心。”
秦倩沒有說話,心底卻爬上了一絲困惑。
她不甘心為何要來找自己,還是這又是她背後主使者的詭計。
像是看破了她的猜疑,老嫗嘴角裂開一個惡毒的冷笑:“我是為了自己來找你。”
“你自己?”
“你一定在想,我設計害你,差點令你死於非命,怎麼還有臉來找你?可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方馨。”
“什麼?”
“我的名字,方馨。”
那年,從未開花的海棠老樹突然冒出芽來,不過短短几日,豔紅的花色蔓延了十餘里,青天映照下幾乎要燃燒起來。就是那時,我遇見了司戚商……
……
司戚商在而立之年就從一窮二白的窮光蛋躍升為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後,街坊茶肆間所津津樂道的話題□□不離他。除了談他的傳奇一般的事蹟,更多的話題,還是圍繞著他的風流成性展開。富可敵國的產業,加之一副好皮囊,一口甜言蜜語,倒成全了他一肚子的花花腸子,不僅娶了老王爺如花似玉的孫女,還另外娶了幾房的姬妾,更別提他散佈在天南地北的鶯鶯燕燕。
方馨是他在苗疆遊歷時結識的。
毫無例外的,他俘獲了佳人芳心。雖然當年他已四十有三,而方馨不過二八芳年,但方馨還是不可抑制地愛上了司戚商。
也許是因為海棠花太美,迷亂了她的眼;抑或是他說要娶她時的深情款款,一生一世不分離的諾言衝昏了她的頭腦;就在那夜,她把自己交給了他,無論是身還是心。可不過幾日,司戚商卻不知去向。
他是臨時有事才離開的,不是不告而別。他說會娶她的。一定會的。
方馨這樣安慰自己。
的確是有要事!他身懷六甲的妻子動了胎氣,他趕著回去看他唯一的血脈。
可她不知道,甚至下了決心等他。這一等,就是十年。
這十年裡,方馨不是沒懷疑過司戚商對她的感情。但沉浸在情愛的女子總是愚蠢的,她選擇相信司戚商,這個只見過寥寥幾面的男人。倘若不是她的父母強行給她訂下親事,她也許會一直等下去。也是那時候,方馨才慌張起來。
她把他當成最美好的秘密藏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