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鼓掌,喊了一聲“好!”然後所有人都清醒了,跟著那聲,一齊叫道“好!”
我的臉皮厚是天生麗質,加上後天訓練,經過千百次雕琢的,按我奶奶的話就是我的臉皮比城牆拐彎處還厚,從小到大,哪怕我說謊,哪怕我看葷電影,哪怕我調戲小姑娘或者被小姑娘調戲,我都一臉正色。可是那一計飛吻過來,我的老臉竟忍不住紅了起來。我感到我臉上的血管的收縮和舒張,還有裡面血液的流動,我聽到一陣單調有序的聲音,“隆噠隆噠”,這是我的第一心音。我覺得我的老臉丟盡了,於是我發誓此生再也不去海底撈。
被商陸這麼一提醒,我的老臉刷一下,又紅了起來,我又聽到了我的第一心音。
“有這錢我去哪兒都行。”我說。
學校門口的公交站臺上人很多,絕大部分都是學生,有些週末回家的,有些事週末出去玩的,還有一些是像商陸這樣出去替考的。這個公交站臺有四路車停下,一般只有兩路車會有人上,一路是638,可以直接坐到天津站,一路是861,能坐到濱江道,別的車,學生很少坐。現在站在車站上的這些人,大部分也都是在等638和861,其他兩路車開過去三輛,沒人搭理。
638靠站停下,商陸把書包背在胸前,然後昂首闊步,像奔赴戰場的軍人一樣上了公交車。
我對他大喊:“你小心點,別坐上火車之後,火車炸了。”
晚上我在自習室看《唐吉訶德》,商陸發訊息給我,說火車上有兩個面容兇狠,身材剽悍,形似恐怖分子的大鬍子在議論時間,似乎在策劃大事件,他們倆的包裡鼓鼓囊囊,四四方方,看著死沉,他總覺得是炸彈,總覺得這兩個人是恐怖分子,總覺得他們在策劃何時炸掉火車。
商陸說:“如果我三個小時後沒發簡訊給你,說自己到濟南了,你就報警吧。”
我回了訊息,說:“報警說什麼?是說失蹤還是遇害,說你失蹤,那得超過四十八小時才行,說你遇害,那得看到你屍體才行。”
過了一分鐘,商陸又回來訊息:“那你就密切關注新聞,火車被炸是大事件,肯定上頭條,看到之後,記得打電話跟我爸媽說下,你有時間就去看看他們,你就認他們做乾爹乾媽,替我儘儘孝心,也不枉我們兄弟一場。”
我覺得商陸的簡訊情真意切,有種壯士遲暮的悲涼,於是很鄭重地回了一條:“放心,絕對完成任務!”
三個小時後,商陸又發了一條簡訊給我:“媽的,嚇死老子了,他媽的,他奶的,他祖宗十八代的。我日他媽媽,我到濟南了,我日他大爺。”
我第一次見到商陸一次性說這麼多髒話,我以為只有從小受過說髒話訓練以及髒話語言薰陶的南京人才能說出這麼多髒話,沒想到商陸也能,而且說得相當工整,說得很文雅。
我記得上高中時候,語文老師說:“寫詩需要用上排比,是因為排比能讓詩看起來更有節律性,像跳舞一樣“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讓人看著就有美感,但是隻要寫得有節律性,不用排比,也是可以的,比如有一個對子“天恢弘,地恢弘,天地恢弘”,看起來就有詩的形式,也很美。”
我們在語文老師的教導下學習寫詩,力求寫得工整而又有美感。我寫了首:
“你說
你要去摘天上的星星
可是天很高
我說
我有翅膀
可以帶你飛上天空
我有雙手
可以把你捧上蒼穹
我有下。體
可以讓你如天仙遨遊”
語文老師給了我全班倒二的分數,倒數第一是張三的詩,張三寫的是“你媽的,他媽的,你他媽的”。
商陸週六上午考完四級,跟我說濟南的物價很低,並且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讓我速去。我下午考完六級,把書包往床上一扔,拿起錢包裝了身份證和學生證就往濟南去。
我在濟南待了兩天,覺得濟南真是個好地方,五塊錢能吃到一大塊把子肉,並且玉米粥隨意喝,只要沒喝死,就能往死裡喝。
“濟南真是個好地方啊,這把子肉,這玉米粥。哎,我們乾脆不迴天津了。”我嘴裡一半塞著把子肉,一半盛著免費的玉米粥,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胡吃海塞。
“濟南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大明湖,比如趵突泉,這次來都來了,怎麼也得去一趟。對了泰山離這兒也不遠,過兩天再去趟泰山,孔子說不登泰山不知天之高也,泰山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