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周遭的男生,蕪荑更加急需切除睪。丸,因為他的性。活。力或者說性。欲最強,比他們加起來都強。我萬萬想不到人的改變能有如此巨大,直到蕪荑開始手。淫,開始胡思亂想,瞎說胡話。
春天即將結束的那段時間,春雨連綿。我站在窗臺喝啤酒,哈爾濱啤酒。
我有心無意,似看非看地往窗外暼去,雨下得不小啊,拇指大的雨點像被混凝土車吐出來一樣砸在地上,一點雨砸出一灘溼和一灘泥。教學樓方向有二十棵面面相覷的法國梧桐,發育不良,全都細胳膊細腿,全都葉小稀疏,看著可憐巴巴。
教學樓門口擠了一大堆人,基本上男的手裡都有傘,基本上女的手裡都沒傘。他們基本上相互不認識,男的幾乎都是過來趁機送女生回宿舍的,女的幾乎都在等男生送自己回宿舍。
“商陸,你看,那男的馬上要送那女的回宿舍,然後要聯絡方式。”
商陸躺在床上看《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英文原著,冷眼,皺眉,凝神,沒時間理我。他看英文原著最忌諱中途停下,不論是要上廁所,還是查單詞,都要留在最後,以免斷了文氣。
雨接二連三地呱呱墜地,像新生兒一樣,聲音嘈雜,惹人心煩。天津大學的湖面想必漲過了警戒線,岸邊的石凳上多半沒有情侶啃耳垂。柳絮被雨滴打溼,混成一個個耳屎似的球體,落在一個沒打傘正在狂奔的學生臉上,直噁心人。
我往嘴裡灌了滿滿一口啤酒,尿的顏色,拋去苦澀,和水差不多。
“我想明白了。”蕪荑從床上翻了個身,鯉魚打挺地起來說,“遠志,以後你把認識的女生儘管介紹給我,我來者不拒。”
蕪荑自信滿滿,拍著胸脯,好似全校的女生都先跟我有一腿,然後終將全跟他有一腿。我沒理他,繼續喝酒。
蕪荑一米六五,放在中國人平均身高裡算比較矮的,在東北人的平均身高裡,算極矮的。我見過三個東北人,隔壁宿舍一個,樓下超市裡一個。隔壁宿舍的東北人比我高兩個頭,虎背熊腰,腿粗得像個棒槌,臂膀孔武有力,像萬聖節的大火雞,說話口齒清楚,方言濃厚,看到誰都會樂呵呵地說“幹哈,小逗逼?”我通常不搭他話,望他笑笑,他也就望我笑笑,露出兩排參差不齊卻白玉似的牙齒。樓下超市的那個東北人每兩個星期換一個髮型,每換一個髮型就換一種顏色,我在他的頭上見全了這個世界的五彩斑斕。他長得沒我隔壁的健壯,力氣卻大得多,超市進貨,全靠他一人,他一個上午能搬完十輛卡車上的貨,搬完大汗不流,只是微微喘息,喝口水,坐五分鐘就能再戰五十回合,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燕人張飛的影子。
我對東北人向來敬重,可是蕪荑跟我說:“東北人不好,做事衝動,逼急了,啥都幹得出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是常有的事兒。”然後指了指自己,說:“比如說我。”
我不聽他胡說,繼續坐在窗前喝啤酒。
春雨橫江,雨點密佈,珠簾一般。天津薄暮濃雲,昏天黑地,黑頭髮,黑橡膠,黑汙水,交織在一塊兒,融成一塊黑巧克力,所有在天津的人都吃過,苦澀得讓人想流淚,但北方氣候乾燥,淚水根本下不來。門外的小賣部在雨水裡,浸成水箱,胡亂向外吐水,似乎成了一個泉眼。
“啊?聽到沒?遠志。”蕪荑朝我叫喊,聲音裡充斥著怒火。
我轉過臉看他,看到他五月身孕般的下腹,病歷本上可以寫作“腹大膨亨”,再往下,可以看到他那條黑色,髮油發光的三角內褲,透過內褲,是龜縮在包。皮裡的陽。具,看起來散發惡臭。
我繼續不理不睬,繼續喝啤酒。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最基本的是生理需求,比如吃、喝、拉、撒、睡。我們的祖先傳統而保守,所以沒有把上床加進去。現代生物研究說,只有人和海豚會為了快感而做。愛,人類和海豚又同時是最具有高等智慧的動物。所以我可以大膽假設,越是追求快感而做。愛的動物,越是具有高等智慧。我能想到一大堆佐證,比如說,武則天、紀曉嵐、張伯倫、曼弗雷德等等。我相信,如果蕪荑成為世界頂級的知名人物,等到他去世以後,人們一定會將他短小丑陋的陽。具送到俄羅斯,和人類最大的陽。具儲存在同一個博物館,上面寫著“本世紀最偉大的陽。具”。
春雨纏綿不絕,啤酒淡黃,酒味清淡苦澀。
我想,蕪荑應該是半個詩人,因為悽風苦雨的時候,他會傷春。春天會升發陽氣,會刺激性激素的分泌,雄激素和雌激素相互吸引,男人和女人互相觀摩,鞏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