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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密　道（七）

夏日驕陽，烈烈如火。

刺眼的陽光照射在了整排整排的琉璃瓦屋頂上，泛起了閃耀奪目的一片。一群飛鳥揚翅而過，十來根羽毛紛紛飄下，伴隨著炎熱的夏風，飄零在我的肩上。

我不耐地把它們統統都拍掉，這個元西國宰相喜歡什麼不好，偏偏嗜好養鳥，府邸的飛鳥一大群，還有專人來飼養，真是有銀子沒地方花。

躲藏在宰相府花園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我欠了欠身體，換了個姿勢。心中煩悶不已，已經好幾天，一點頭緒也沒有。假冒丫鬟也當不成了，估計那一場打鬥之後，已有不少家丁認出了我，而且四姐也跑了，我倆當初一起來，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也不好向別人交待。

我的嘴裡銜著一片綠葉，無精打采地坐在粗壯的樹幹上，藉著密密的綠葉作掩飾，將自己遮了個密不透風。

“晴姐姐，你今兒個怎麼又送冰糖綠豆湯到相爺的耳房裡去啊？”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聲音寂靜的花園裡尤為響亮。

“唉，甭提了，四夫人說了，這兩天相爺不知著了什麼魔，端坐在那耳房裡不肯出來，每天早朝過後就一頭鑽了進去，拿著幾封書信，不知在研究什麼。”另一個丫鬟回應著，“這不，四夫人因為從早到晚見不到相爺的人影，生怕他在外又養了小的了，心慌意亂，前兩天便去廚房學做了綠豆湯，現在便讓我端上一盅給送過去。”

我好奇拔開一點綠葉看去，只見不遠處有著一紅一白兩團人影，正在嘰嘰喳喳著府內八卦。

“四夫人真是用心良苦了，”小丫頭片子冷哼一聲，“只可惜不管她怎麼做，都挽不回相爺的心了。”

“噓，你小聲一點，”紅衣丫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說小表妹啊，你這話要是讓其他人聽到了，有得你好受了。”

小表妹似乎撅撅嘴，站在那兒不服氣地道，“本來如此的嘛，”只是她的聲音放低了一些，“誰都知道如今相爺又看上了前兒個剛進門的五夫人，這幾日都是她在陪著相爺，可得寵了。”

那位晴姐姐嘆息著，“表妹，你這就不懂了，受不受寵只在朝夕之間，有時眨眼功夫就什麼都變了。”

“晴姐姐，你這話又不對了，”小表妹不屑地道，“府上不是還有一位靈夫人嗎？十年了，相爺都視她如珠如寶，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我有次無意中瞅到了她，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可就牢牢抓住了咱相爺的心。”

晴姐姐一下子又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她胡亂地掙扎著，從她的密實掌心裡傳出悶悶的聲音，“晴姐姐，你又幹什麼呀？”

晴姐姐低低急急地，“你瘋了，相爺吩咐過了，這府裡府外的，誰都不許說上關於靈夫人的事，否則就要打斷你的腿，揭了你的皮。”

小表妹臉色慘白，似乎嚇出了一頭的汗，兩人慌里慌張地四下看了幾眼，趕忙低著頭匆匆走了。

靈夫人？我陷入了沉思中。這倒突然提醒了我，明朝陽確有一位靈夫人，在侍妾中排行第二，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府裡的大小事情從不插手，也沒參加過任何聚宴，在人前極少露臉，是個極為神秘的女人。但是明朝陽對她卻極為恭敬，還詔告府裡眾人誰也不得騷擾她，誰也不得未經允許就踏入靈夫人的後院，包括大夫人在內。而他自己也是隔上幾日就前去看望她，非常殷勤，在給她的月供方面也是極為豐富，堪比那正房夫人，十年來，從未變過。

想起我和四姐這一個多月來都是從明朝陽那邊下手，對他平日出入之地翻查了個底朝天，卻從未找到過任何蛛絲馬跡，難道，那密道其實根本就不在他每日出入的那些地方？我想起了那古怪的靈夫人，難道與她有關？明朝陽的好色是出了名的，家裡雖然只供著一個正妻和五個小妾，但在外面還有無數的相好，而那靈夫人，我有次清掃落葉時無意中經過她的後院，正好瞥見她與侍女出來散步，長相確實一般，氣質也極普通，看不出任何不尋常之處。這樣的女人，能夠在明朝陽身邊得寵十年，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她把握住了明朝陽極為重要的某樣東西，明朝陽才會對她鞍前馬後，恭敬有加。

我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不管怎麼樣，總是一條線索，先去打探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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