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暗淡的月色,衛璃緩緩從林間踱步而出,語氣極冷,“當初費盡心思將你送入宮中,你可是將本王吩咐的任務都忘了,鄭秋?”
話雖然清淡,但衛璃陰柔的面孔已經板了下來。
“奴婢正在尋找契機!王爺請放心。”黑衣女子站在衛璃身前,形體纖細,不是新入宮的陳常在又是誰?!
衛璃目光銳利地掃過去,“本王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的,如今他身邊兩位妃子次第有孕,難保不會有人生出兒子。”
既然當初逼宮失敗,衛璃是能屈能伸之人,兵變這一步棋走到了死局,那麼便從另一層下手。
如果,他的皇帝弟弟生不出兒子,無後繼之人,那麼他殯天之日,自己就是儲君之位,得來全不費工夫!
黑衣女子往前一步,“後宮裡夭折的孩子不在少數,懷上是一回事,但生不生下來就另說了。白婕妤已經有人對付,想來撐不了多久,至於安小儀…”她微微一笑,“還不足以畏懼。”
她聲音清麗,如夜鶯的啼叫,但偏偏說出的話,教人不寒而慄。
衛璃終於笑了,伸手撫上她柔白的臉頰,“你是鄢秦候府中精心栽培出來的,這樣的容貌姿色和膽識,怎麼還沒俘獲他的心呢?”
沉浸在這溫柔的觸碰中,鄭秋緩緩覆上手,神色繾綣留戀,“王爺您是知道的,鄢秦候府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女人,此時正在皇上身邊侍候,姜嬈如今當真是佔盡恩寵,皇上為了她幾乎不入後宮呢,奴婢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留住皇上一夜。”
鄭秋話音剛落,原本溫柔觸碰的手突然收緊,毫不憐惜地捏疼了,“她的事,我不想聽到從你口中聽到,還有你記住,本王不管你用甚麼手段讓他後繼無人,但都不要將姜嬈牽扯進去,她和你們不一樣。”
鄭秋咯咯一笑,笑的不可抑制,而後抬眸鎖住衛璃,“原來王爺是如此長情之人呢…那,若是姜嬈懷上了龍嗣,奴婢該不該下手呢?”
衛璃身子一頓,見鄭秋黑如墨色的眼瞳緊緊凝來,“到時候本王自有吩咐。”
鄭秋的眸子暗淡下去,深深一福,“只要是王爺所願,鄭秋定會竭盡全力,死,也無怨。”
衛璃撇開目光,卻不知面前女子冷靜的話語中包含了多少情緒。
鄭秋盯著黃泥地面,思緒卻彷彿回到了多年前,在鄢秦候府第一眼見到他時,那樣的風姿無雙,對任何人都冷冷的,遺世獨立。
許是當時懵懂,豆蔻之年,就已然芳心暗許,入宮後,她和姜嬈暗地裡執行任務,每個月和凌平王密會的日子,就成了她所有的期盼。
即便是再難再累,都不覺得。
可是,凌平王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姜嬈身上。
殉葬之事,早有安排,可鄭秋至今都不知道,為何姜嬈會做出投井這般傻事。
但如今,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姜嬈成功登位,風風光光地站在皇上身邊最顯貴的位置。
她才終於佩服起這個女子,周旋在兩個男人中間,如魚得水。
她才終於肯承認,姜嬈的確技高一籌,不單單是容貌。
衛璃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月中金戈臺狩獵,你要跟著去拖住皇上,本王有事要辦。”
鄭秋不再問,順從地點頭。
四周寂靜,就在兩人準備散去時,身後的樹叢卻突然一動。
鄭秋敏銳地回頭,冷不防瞧見方敏呆立在不遠處,雙手緊緊揪著樹枝,滿面驚恐和難以置信。
衛璃眼中殺意一閃而過,鄭秋望著他搖搖頭,但衛璃篤定地道,“不能留活口。”
方敏雙腿發軟,哆嗦道,“小主…奴婢見您夜晚出來,便送了披帛過來…奴婢…不是故意的!什麼也沒看見!”
方敏對她服侍盡心,鄭秋那一瞬間的確心軟了。
就在方敏轉身欲跑的剎那,鄭秋已經迅速逼至身前,她眉目如水,溫和地說,“別害怕,很快就好了,我會厚待你的家人。”
……
姜嬈從榆陽門折返回來,榆陽門毗鄰永壽宮,再往南,就是華音閣外的千芳湖。
遠遠地,就聽見有女子的哭聲傳來,她分開花枝,探頭一瞧,便看見一抹淡青色的人影坐在湖邊。
就在姜嬈還不知道發生了甚麼時,那身影豁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回走,一抬眼就看見了姜嬈。
陳常在緊捂著嘴,臉色發白,顫抖不止,一把抓住姜嬈,“姜姑姑,方敏她…她竟然投水自盡了…”
湖裡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