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拉到石桌前,兩人坐得極近,尤其是在她為他上藥時,她清淺的呼吸便毫無阻攔地撲散在他的手背之上,“小女子與殿下相識數次,有緣至極,殿下便不必與小女子客氣,直接喚小女子思思便好。”
順著杆子往上爬這話用在韋思的身上再適合不過,她不過是三四五下,三言兩語的,便將自己與姬殊晏之間的距離帶進了,進而連稱呼也要來個改變,如此少女蠢蠢之心,只有傻子才會看不明白。
“若是本宮喚韋小姐閨名,韋大人怕是會生氣了。”一個未出閣女子的閨名豈是可以隨便叫的,且不論姬殊晏這般,單只是眼高過人的韋黎若是知曉自己的寶貝女兒在私下裡已經芳心暗許,喜歡上一個不受皇帝寵愛的皇子,恐怕會氣得吐血了。
韋思細眉一蹙,鄭重其事地說道:“家父甚為器重殿下,時常在小女子的面前誇讚殿下,若是家父知曉小女子私下裡與殿下有如此交情,定然會高興的。”
可不是會高興麼,自從姬殊晏捨身救下皇帝,皇帝特意下旨讓他住在宮裡之後,這朝堂之上的風向似乎就開始微微地發生改變了。
韋黎作為當朝右相,官場之上的老油條,對此可是有極為敏銳的洞察力,從前姬殊晏一直默默無聞,很少在外頭露面,留給世人的就是個不受寵的標籤,但從這幾次的表現來看,似乎有那麼些東西,已經超出了預料了。
雖然他在朝堂上一直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但私下底也是眼觀八方耳聽六路,暗中預測著未來皇位的走向,以便自己可以永葆丞相之位。
所以除卻多年來朝中的那兩個舊貴,初初冒出腦袋來的姬殊晏也不可小覷,人生嘛,便是在一場又一場的豪賭中才能夠走得下去。
因此,作為韋黎的獨女的韋思而言,她又如何會不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恰巧她對姬殊晏也很是動心,而且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是她看中的,定然便是最好的。
不待姬殊晏回答,遠處的宴席之上響起了不小的***。動,姬殊晏眸底閃過一絲灰暗,旋即起身來道:“多謝韋小姐好意,本宮離開宴席也有些時辰了,韋小姐是要與本宮一同回去還是想要在此處再透會兒氣?”
他沒說拒絕,也沒說接受,心裡沒有失落那是假的,但他沒有立時答應下來,便足以見得他是個正人君子,如此一想透,韋思便也不再糾結,點點首,笑靨如花:“似乎那頭髮生什麼有意思的事兒。”
確實是十分有意思的事兒,作為宴席主角的皇帝在下去換衣裳時卻忽然頭疾發作倒下了,雖然祈高本對外說是頭疾作祟,但其中的真正原由,明眼人都知曉定然是有不淺的貓膩。
而端王姬樺澤在聽到皇帝昏倒之後,立馬便表現出了蠢蠢的孝子之心,趕忙奔向了養心殿,等到姬殊晏與其他皇子公主趕到殿外時,除卻姬樺澤之外,其餘的皇子公主都被攔在了外頭,不準入內。
這自然不會是祈高本的意思,而是鄭淑妃下的命令,這個在後宮中鬥過了前皇后,雖然青春容顏不在,卻能在納蘭皇后在多年的明爭暗鬥中打成平手,足以見得這個女人的厲害。
皇帝倒下的真正原由,是她的兒子姬樺澤一手策劃的,她早已收到風頭,納蘭婧已經被皇帝用殘暴至極的懲罰給弄死了,而太子雖然沒死,但也好不到哪兒去,被打入了天牢的姬弘宇,這輩子已經與皇位再無緣分了。
前朝後宮風向在頃刻間發生改變,沒了多年來的勁敵,若不是身處在養心殿中,有一干的宮人御醫在,鄭淑妃簡直要笑得三天三夜都合不上嘴了。
她勾心鬥角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真正地揚眉吐氣,而今皇帝這麼一病倒,沒了儲君的大齊王朝,可不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兒子的手中,只要姬樺澤在這期間將朝政大權皆數攬入手中,即便是皇帝,也再也奈何不了他們母子倆!
“章御醫,陛下為何會忽然頭疾發作以至昏迷不醒?”見章御醫把完脈扎完了針,鄭淑妃擺出一副甚為關懷夫君病情的模樣來,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回娘娘的話,陛下這是急火攻心,才進而誘發了舊疾,不過只要好生調養,龍體很快便能恢復。”
對於這個答案,鄭淑妃顯然是不怎麼高興,可表面上卻要裝出很高興的樣子來,拭著眼角的淚花,坐到床沿邊,為昏迷中的皇帝拉了下錦被,嘆息道:“如此便好,陛下這麼突然地倒下,本宮一介後宮婦人,都不知該要如何是好了。
不過本宮有些奇怪,今日乃是陛下的聖誕,陛下的心情一直不錯,怎麼會在去換個衣裳期間便會急火攻心以至引發舊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