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日過去。這個三日裡頭,朝廷裡秉承著緩解社會大齡剩男剩女婚姻壓力的重擔,舉辦了一場集體相親大會,負責相親大會的官員應無數未婚少女已婚少婦徐娘老嫗的聯合簽名上書,特特發了帖子去雲府。
聽說寧王府的小郡主花枝兒一樣去了,柳丞相的女兒柳嫣一身素裹,娉娉婷婷也去了。
我爬在院子裡的院牆上看了三天的日出和日落。
日出的時候,太陽很圓,很滿,很圓滿。
日落的時候,太陽也很圓,也很滿,也依舊很圓滿。小廝來報,雲二公子來時,我一概閉門不出。
第三日夜裡,在燈下剪燭花的時候,小桃忽然進來,支支吾吾叫了我一聲。
我疑惑望了望她,想了想,道:“沒買到豬腿麼?”
她眼眶倏地紅了大半邊,哼哼唧唧半天,道:“雲……雲大公子和、和柳丞相的女兒柳大小姐被皇上賜、賜婚了。”
蠟臺上蠟燭蕊結了燈花,噼啪爆了聲響。
我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吶吶笑道:“是麼。”
夜裡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我光著腳,揪著裙子,站在雲非白麵前,覷著他,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我、我歡喜你,你、你歡喜我嗎?”
他抿著嘴唇,輕聲一笑,握起我的手:“你把手伸開。”
我伸開手。
他道:“你看。”
我瞪大眼瞧時,手心裡多了一枚玉釵。
他拿起玉釵,輕柔的笑著,往我髮髻上別住,道:“我也歡喜你。”
我似乎是笑了,只是笑容蕩在身後橋下的綠水清波里,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第二日,我買了盆蘭花,悄悄去了雲府。爬上院牆時,夕陽正好。院子裡雲非白脖子耳梢上被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
他正埋首寫著什麼,旁邊站著一個姑娘,在細細研磨,眉眼細長彎彎,帶著笑。
正是柳嫣。
我在牆上坐了一會兒,放下蘭花,翻牆下去。
翌日,瑤玉忽然來探我,外面太陽金燦燦,魚兒歡悅,馬兒思春,野貓嬌羞。
她握著我的手,興奮的與我道,她要和寧採辰私奔了。
寧採辰,男,性溫和,出生鐘鼎之家,身欣長而顏色好,翩翩前科探花郎。
這番話是瑤玉所講。瑤玉叫他寧郎,與我道他顏如花色如玉。
私奔是一門偉大而前衛的藝術,於是我邀瑤玉在鳳凰樹下進了兩子壇酒,替她餞了行。
結果卻是我喝醉了酒。
然第二日,我卻見到了本該在私奔康莊大道上的她。她面色有些白,望著我忽然道:“寧採臣死了。”
我去看她時,她臉上沒有絲毫悲傷的樣子,仍舊是微微笑著,給我添茶續水,間或說話,面上笑渦若隱若現,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走的時候,她抓住我的手,遞給我一張戲票,道:“阿離,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明天再唱最後一曲《鵲橋仙》,記得來看。”
我坐在臺下面望著她妖嬈帶笑的臉,心裡隱有不安。那一曲《鵲橋仙》唱的格外的讓人覺得傷感,四周眾人紛紛拿拿帕子抹鼻子拭淚,哭得稀里嘩啦,我便也忍不住應景的掉了兩滴子淚。
我一直以為她說的離開只是離開京城,卻未曾想,她這一離開便是永遠。
她在第二日爬上了九龍塔。她穿著一件火紅衣裳,站在塔尖上,長髮散在肩上獵獵飛揚,然後張開雙臂,像一隻紅色的鳥俯身而下,火紅的衣衫耀的人睜不開眼。
我衝過去,哆哆嗦嗦摟著她幾乎碎了身體,她慢慢睜開眼,衝我緩緩一笑:“阿離,你知道嗎,其實我和你一樣……命盤殘缺……我們用殘缺命盤換了這一世……我就要離開了,徹底的離開…… 你還記得我們曾經一起趴在橋頭邊等待各自喜歡的人嗎?我……我等到了他,用殘缺的命盤換取了這凡塵一世,可、可終究是不能長相廝守……但我已經知足了,我找到了他,愛上了他,並讓他也愛上了我……我知足了。”
她慢慢的閉上眼,眼角悄然劃出一滴淚。
我抱著她哆哆嗦嗦,腦子裡忽然就浮出一副畫面,我趴在岸邊,託著腮望著橋上,旁邊一個赤著腳的女孩子坐在我旁邊,笑嘻嘻問我:“你喜歡玉衡公子什麼呢?”
我歪了歪腦袋看向她,道:“我喜歡看他的笑,你呢,你喜歡那個探花郎什麼呢?”
女孩依舊笑嘻嘻,面上卻帶了一層緋色,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