杼愣了愣，答道：“杼今年將冠禮，故而留下受教。”

“冠禮？”我訝然。

杼的臉略略泛紅，含笑道：“然也，天子將在明堂為杼行冠禮，還將封國。”

看著他躊躇的樣子，我不禁莞爾。細看之下，杼的樣子與一年前相比並沒有多大變化，大致已是定型了，五官清秀，只是頭上的兩個總角顯得稚氣了些。不過，如果將它們加冠束起，應該也是一個俊逸的偏偏君子……

“公女，”杼猶豫了一下，囁嚅地問道：“吾兄……”

我微微一笑：“晉侯必以公子為傲。”

杼忙道：“公女，杼是問……”

“公子！”我斂起笑意，大聲打斷。

杼驚詫不已。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也怔了怔。

稍微收斂心神，我懇切地望著他，輕聲道：“莫要再問，我與晉侯之事，公子將來會知道。”

杼滿面狐疑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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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我回到宮室，寺人衿將一小卷竹簡遞給我，說是杞國來書。

杞國？我精神頓時一振，又驚又喜，連忙接過，迫不及待地開啟。

信上字跡秀逸，是母親的手筆。她噓寒問暖了一番，告訴我，父親和她身體皆是無恙，觪新婚，也照舊每日處理庶務。又談了些宮中新婦的瑣事，最後，母親說，杞國一切均好，讓我不要擔心，這段日子先留在宗周，好好探視晏，陪伴太后，不用急著回國。

看完信，我的心情明朗了許多。

欣喜之餘，又琢磨起母親的意思。要我留在鎬京嗎？忽然想起晏的話：“姒氏惟太后權重，杞國在朝中也惟太后可仰仗……”

正思考間，寺人衿稟報，說保氏侑來了。

我收起信，讓她請進來。

未幾，保氏侑滿面笑容地走入房中。兩相見禮後，她對我說：“臣婦此來，特為告知公女，宮中將調來樂師教習諸姬，下月初，公女便可回京。”

闕臺

我訝然：“下月初？”還以為會在辟雍待到諸姬出嫁，沒想到這麼快。

保氏侑道：“然也。”

我略一思索，大概是因為下月諸侯來朝之期結束，王宮樂師空閒下來的緣故，頷首道：“如此，多謝保氏相告。”

保氏侑笑了笑：“臣婦職責所在，公女不必言謝。”說罷，行禮告退。

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啊……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我心中輕嘆。在辟雍之中，我待的日子還不到半個月，卻覺得過了半輩子一樣漫長，多少思緒惆悵，如烙印般不可磨滅，深深刻在心底……

“君主……”寺人衿在一旁小聲地開口道。

“嗯？”

“今日可曾遇到虎臣輿？”

我詫異地看她：“虎臣輿？”

寺人道：“正是。今日黃昏前，小人飯後無事，便像過去般到附近林苑中閒逛，不想遇著了虎臣輿。他滿頭是汗，也不知從哪裡來，問小人君主何在，小人告訴他君主這幾日都在藏室中待至入夜，並不來此散步。虎臣輿聽後，轉身便走了，小人以為他去尋了君主。”

“哦？”我沉吟片刻，道：“我今日並未遇見虎臣輿。”

寺人衿點點頭，若有所思。

“君主……”她目光閃爍地看著我，道：“小人覺得，當時，虎臣輿是在等君主。”

我轉過頭去，淡淡地說：“胡猜什麼。”

寺人沒有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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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師箴要與眾瞽人排演下月祭祀的大合樂，放學比平日早了許多，我照舊撇下諸姬，到藏室去看書。

待走到藏室前，只見守藏史將案席鋪在廊下，正修整著一堆散開的陳年舊犢，身後的藏室大門卻緊緊閉著。

我訝然，問守藏史怎麼回事。

守藏史一邊用牛皮細繩將木犢編起，一邊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昨夜小臣筮佔，今日犯火，故而閉館一日。”

“犯火？”我一愣，望望四周，好笑地說：“光天化日，又值多雨之季，怎會有火？”

守藏史瞅瞅我，道：“公女不可妄言，天意莫測，自當依筮佔而行。”

見他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