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有那麼瞬間,我覺得自己是個陌生人,或是第三者。
真想就那麼睡去算了,管她是生是死,管她愛誰恨誰,可是……我知道,我還不能消失,只因為她還沒能得救。
也許我真如自己猜測的一樣,是第一人格。
否則,這身體的主導權不會一直在我手上,只要我願意,便能將他牢牢壓於體內,只要我願意,也能瞬間將他釋放。
可他從來沒與我爭過,無論是將他壓入體內亦或是釋放出來,他都沒有半分留戀,好像從來都不屑與我爭奪。
直到那日,我看著他牽著她的手,走出了宮門。
他將她打橫抱起,坐上了那輛我親手佈置的馬車。
我再也忍不住在她眼前出現。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汝柳城麼?”她笑著眉眼彎彎,雙手托腮,一臉期盼地看著我。
面對著她如此溫柔的言談,我心裡又驚又喜,卻不敢多說半個字,怕她識穿了我並不是他。
“你身體不適,還是先歇息會吧。”斟酌了一會,我小心翼翼地回道。
“你是…景言?”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妥,上一刻還是笑意盈然,這一瞬便冷下了臉。
我感覺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好似被人完全割走了。
詭異地,又疼又空。
我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就像我出生一樣,突如其來。
“我沒其他意思,就想見見你。”我捂住胸口,隨即又放下。
“嗯。”她避開了我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你喜歡過我嗎?
終於問出了這句話,就算消失亦死而無憾。
“沒有。”她迅速回道,乾脆利落得像是排演過千百遍。
原以為適才看見她的臉色,我已難受到極致,不料此刻卻比方才還要難受。
“你就這麼喜歡他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乾巴巴的,好像生命的水分全部被壓榨得一乾二淨。
“是!很喜歡,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他。”
預想之中的答案,可我接受不了。
想笑,笑不出來。
想哭,也沒必要。
反正都要死了。
“那就如你所願吧。”我聽見自己這樣說著,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闔上。
感到自己的思緒、記憶、漸漸地被抽絲剝繭。
對了,我究竟是誰?
我真的只是個分裂人格麼?
最後一刻我還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算了,反正就快無意識了,何必去想,思考的權利也快要被剝奪了。
反正我不會是他,我這樣想著,陷入了一片沉寂。
如她所願地死去。
☆、番外三:世外桃源花依舊
第一次見到陳燕是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區別於二年級班主任的黝黑粗魯,三年級的班主任明顯溫和斯文得多,她沒有墨守成規地將男男分成一桌,女女也分成一桌,而是男女同桌。
而陳燕恰巧分到了我隔壁,成了我的同桌。
我從小是個胖子,圓潤的體型,腫脹的面部,五官擠在一起難以辨別。
因為外貌體型的緣故,我受到了不少的譏諷嘲笑,可我的心態從來都很平和性格天生就很淡定,對於言語上的欺辱,我通常不太在意。
當然我也不是那種熱臉貼人冷屁股的人,對於不喜我的人,我通常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久而久之,我也莫名地成了別人眼中孤僻陰暗,難以招惹的角色。
我以前的同桌是個乾瘦的高個男生,同桌半年,也只跟我說過四句話,而這四句話都是類似“麻煩你可以幫我把圓珠筆踢過來麼,我自己撿,謝謝。”或者“抱歉…那個能不能借書…算了,不用了。”這種話。
看的出,他對我有著很深的恐懼。
本以為這個看似柔弱細瘦的女孩也會跟我前任同桌一樣整日裡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根本不怕我。
她會在課代表收作業時,將我做好的作業連同她的一起遞交上去,天知道那些課代表每次都漏收我作業,導致我下課都要奔去辦公室補交。
也會在我鉛筆或圓珠筆不慎掉落時,輕巧地俯下身體幫我撿起。天知道我自一年級到現在掉落的筆桿可以繞桌一圈了,其間沒有一次我能彎腰撿起,我也不想弄出大動靜再引人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