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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看著他目光裡呈現的悲憤和痛惜,她驀然瞪大了眼睛。

盧翎凝視著面色漸漸暗淡的女子,一字一句道:“有個身份卑賤的男子,一直在默默心戀著一個頂著燦爛光環的女子,卻從來不敢奢望對方知道,在幻想中遙遙等待一個無緣的結局,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他話裡的“男子”、“女子”,是指他和自己嗎?席嫣然的眼中泛著茫然與疑惑。

“無法相信、很難回答嗎?你再看看這個。”盧翎從門旁取過攜來的紙盒,放在她的面前迅速開啟,她驚奇地發現裡面臥著一隻蝴蝶風箏。

席嫣然望著風箏熟悉的花紋,想起它是自己四年前親手做的。那時的自己與侍女桃蹊坐在倉房一起劈竹篾、調顏料、裁剪畫紙、綁絲線,忙得不亦樂乎,還劃傷了手指。

要不是發生那次夢華湖放飛意外,她也不會棄擲它。

莫非自那天起,盧翎居然一直秘密儲存著它?

他為何要悉心儲存她遺棄的風箏?難道他對……

席嫣然的心頭一回開始亂了。

不是這樣!眼前這個美少年,不過是個妖冶奸詐、愛慕權勢的寵侍,她以前從未正眼看過他,甚至拂過他的面子,他本應該記恨自己才對……

她怔怔地看著他:“你心戀之人,是我?”

盧翎顫聲道:“對不起,以我的身份,始終沒有勇氣對清冷孤傲的你說出那些話來。”

席嫣然思緒紛亂,從牆壁上緩緩滑下:“我不懂,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你本應恨我才是。”

他將手插入衣襟內,取出一物,沉聲道:“不錯,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九年前的這個藥瓶,你還記得嗎?”

她瞥見他手中的葫蘆形瓷瓶,怔忪道:“你,你是……訓練營裡那個受罰的生病少年?!”

盧翎欣喜道:“你還記得!剛到希望魘城的那一年,沙場訓練營的我因為水土不服發燒,訓練時動作無力而遭到嚴厲體罰,嘔吐後昏倒在泥沙中。被一個女孩在夜晚巡視時發現,她和侍衛長立即帶我回房敷藥治病,還說了一番制止虐待奴僕的話語,並留下這瓶傷藥叮囑我按時服下。”

之後的九年裡,他很是感謝席嫣然,卻只能遠遠見她月下吹簫、在山崖平地練劍的孤寂身影。

席嫣然想起年少的自己說過:一旦入了希望魘城的人,都是受雪山女神庇佑的子民,不可虐待無家可歸的奴僕。

他垂目道:“身為城主寵侍的我,從入夕照樓前,便一直暗暗喜歡著大公主呢。我的奢望,很可笑吧?”

人們往往是善忘的,但有人受了點滴恩情,會牢記一輩子。席嫣然搖搖頭,悽然一笑:“不,這不可笑,聽到你的話,我很歡喜……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盧翎輕輕道:“我本名藍瀟,是機械匠人之子,自幼親人離世後,被賣到風沙郡,後來被城主帶到魘城,直到現在。”

“原來,你也是身不由己。呃——!”席嫣然突然捂著心口跪坐在地上,表情痛苦。

原來毒酒已經沿著血脈,在她的體內如火燎般蔓延五臟六腑,藥力令其疼痛難忍。

“一定很痛苦吧?”汗涔涔的她被對方一把拉過,緊緊攬於懷中。

她微帶歉疚,大口地喘著氣:“我以前那樣待你,你一定很難過,還怨恨我嗎?”盧翎聞言,心中悲喜交集,用力搖頭:“不,我從未怨恨過你,從未……”不過,他卻曾傷感自厭過。

席嫣然全身開始抽痛,吃力道:“母親是多謀善變而輕情義的人,她既然能借你之手逼殺‘二公主’,那遲早也會對你動手,聽說你上回被賜予了綠野丹的解藥,還是儘快尋機離開魘城吧。”

盧翎緊擁著藥力發作的她,雙唇貼上她冰涼的右頰,悽然道:“你放心,我會很快去陪你。在那裡,不會再有身份、立場的束縛。”

“不,你不必這樣,不值得……”她感受著他唇上那一抹溫如春水的熱度,囁嚅道。

“現在的我是藍瀟,不再是城主的鷹犬;能追隨心中所愛而死,是藍瀟的心願,自然值得。”他的眼神哀傷,但薄唇微揚,泛著一絲苦澀的喜悅。

“我很歡喜……”席樂婷悽然一笑,因毒酒侵入血液,她的身子劇烈顫抖,嘴角不斷沁出紫羅蘭色的血,“藍瀟,請你替我保守代死的秘密,保護樂婷,好嗎?”

“好,我答應你。也請你……”

盧翎語未盡,面前這張慘白如梨花般的女子臉龐,於彈指間倏然歪向一側。

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