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回真皮?那還不如讓自己吊死呢!婉羅只得作罷:“算了,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受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只希望呀,這一次,他是真心待我,不再背棄。”
婉羅所言,大概是天下女子最懇切的希望了吧。哪怕受切膚之痛、鑽心之苦,也在所不惜。謹諾微怔間神色黯然,只聽見心底一聲惋惜:于嗟鳩兮,無食桑葚!
婉羅秀美的面龐上是勃勃生機的□□,光芒熠熠。
“說說你的故事吧。”謹諾突然好奇於眼前女子的經歷。
婉羅的夫君是當地縣城的知府,看上了布販的女兒,也就是此刻的婉羅。他曾抱著不少金銀布帛上門求娶,成就了一段佳話。只可惜好景不長,他又與青樓女子有染,竟不顧婉羅的反對,執意迎娶進門。後來在那伶牙俐齒的小妾挑唆下,二十三歲的婉羅被休出家門。
畫皮後的婉羅,穿著單薄的豔色衣裳,跪在知府門外,陳情:自己是富商之女,與家人走散,希望知府大人善心收留。邊哭邊訴,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因此,知府收留了婉羅,也正如婉羅預料的那樣,他對她,一見傾心。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知府對婉羅用情頗深,甚至冷落了那絕色小妾。
講述這些時,婉羅瞳仁流光溢彩,動人心魄。
“一切恍然如夢,我竟重回他的身邊,再續姻緣。他承諾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如秋水般瀲灩的眼波里,激起層層胭脂色的漣漪,曖昧旖旎,碧波盪漾。
五月,槐花盛開。
那葳蕤的羽狀複葉下是累累淡黃花朵,一串串,隨風搖曳,幾多妖嬈。微風將陣陣芬芳送入珠翠閣,瑤臺上是重重疊疊的花影,怎麼掃也掃不開。
滿心愉悅的謹諾踱步而出,抬頭仰望這初夏光影籠罩下一樹如風鈴般飄搖的繁花。
“我這一樹的槐花包子!” 呵氣如蘭,吞吐花香,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蔚藍,快,幫我摘一斤槐花吧。”
謹諾背後的陰影,走出一個錦衣少年,一躍,飛身上樹,凌空採摘泛白的花朵。
謹諾暗歎一句:“好功夫!”
蔚藍,與謹諾一般,也是畫皮師,在兩年前的畫皮比賽上輸給了謹諾,從此“賣身學藝”,拜謹諾為師。不過,論其年齡,他比謹諾還大上一歲,只是輩分壓死人,他必須乖乖地叫她一聲“師父”。
對於謹諾來說,畢竟江湖險惡,多一個武功高強的貼身保鏢,划算!
須臾,蔚藍便已完成任務,懷抱槐花,身染幽香,英姿挺拔,衣袂翩翩,款款而來。烈日炎炎,他卻沒有一點兒汗漬,微風浮動,他身後落花翩躚。
“這中小花真的能吃嗎?”他凝眉,一臉詫異。
“當然,當然,”謹諾扯著蔚藍的衣袖向廚房大步走去,“走啦,為師教你包包子!其實為師身懷三項絕技——包包子、包餃子、做糖糕,一直苦於無法傳承,還好收了你,你一定要用功聽講,勤能補拙,方能習得為師萬分之一的本領呀!”謹諾咯咯地笑著,聲音空靈,眼裡藏了幾分似有若無的戲謔,眉飛色舞,摩拳擦掌。
蔚藍頭疼地看著眼前這個略施粉黛便已傾城的女子,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嘴貧呀。旋即,他英挺如刀鋒的線條柔和下來,牽扯出一個微笑,伸手拂去女孩髮間的落花。“別整天,‘為師長,為師短’的,你哪裡有半點做師父的樣子嘛!”語氣嘲諷而寵溺。
“哼,”謹諾扭頭,佯裝生氣道:“目無尊長,不知天高地厚,罰你擀包子皮,小懲大誡,以儆效尤!”
“是,師父。”蔚藍哈哈一笑。
午後。
“走吧,走吧,”謹諾推推搡搡地好不容易將蔚藍推出珠翠閣,“先去七姑的糕點鋪,再去八姨的茶水店,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昨個才裁的衣裳今個就不能穿了,再說這條街所有能吃的店鋪你都混熟了吧。”蔚藍冷冷地打趣道,他最討厭逛街了。
“蔚藍,你好沒道理呀,”謹諾琥珀色的眼眸剎那籠罩一層氤氳的水氣,泫然欲泣,“我教你,養你,為你洗衣做飯,照顧你飲食起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這不孝的逆子!”
一旁路過的大嬸,看不過眼去,瞪了一眼蔚藍,寬慰謹諾道:“丫頭,又跟夫君吵架了?沒事的,夫妻間沒有解不開的結。”然後,又不斷給蔚藍遞眼色,“還不快哄哄你娘子。”
謹諾聞聲,心中匿笑,面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