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擋在胸前。外人看來,倒似我一抱小嬰兒,他就不哭了一般。
“君夫人倒真是個妙人。”拓跋炎負手諦視我,臉色又掛上了令人不適的笑容。
“臣妾蒲柳之姿,不比皇后娘娘恍若神仙妃子。”我一眼望見皇后重又在人前出現,趕緊示意給拓跋炎看。星月之下,篝火之中,她衣錦繡之袍服,佩金玉之冠冕,一身光華燦爛,只是彷彿氣色不佳。
她與他驪歌既賦,尚有燈下共舞之機緣、揹人私語之情分,說起來海其騰君亦不曾無情峻拒,亦不算不假辭色,莫非如此尚不足副其意?竟還是這般怏怏不快,也不怕惹人非議?
拓跋炎遠遠瞥了一眼妻子,猝然收了笑容,轉身便走。
皇后卻自顧自逶迤走來,一路貴婦紛紛低頭行禮,她統統視而不見,直截從我身側經過,徑自向帳中去,甚至連我抱著的小皇子,都不多看一眼。
這是何意?難道要我帶小孩子回家去睡麼?我側首環顧瓔珞,她卻想扯著我跟皇后娘娘進帳去。罷了罷了,還要折騰我們到幾時?意山皇子固然不再啼哭,我卻也知道自己抱著孩子的姿勢不對勁,再久只怕他難受。
此刻,我也顧不得皇后臉色,幾步跟了上去,低聲道:“皇后娘娘,時候不早,四皇子該睡了,請容臣妾告退。”
皇后驟然停住腳步,她回眸盯著我的臉,這種呵氣成冰的目光,倒是與謝雲殊一般無二。
“什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本宮?”那美人鳳眉微蹙,倒是比烏林達皇后更多幾分威嚴。
拓跋家的容皇后,宇文家的謝皇后……我有這許多當皇后的表親,只可惜她們待我卻是刻薄無情得很。不過,我也沒少給她們添堵便是。想到剛才我在拓跋炎面前給她下的眼藥,我實在忍不住嘴角上揚。
瓔珞在一旁噤若寒蟬,伸手拉我的袖子。我尚未搭理她,皇后卻已紆尊降貴地走至我面前,行動間香風細細,一如金瀾宮中初見時,只是我見猶憐的神態已變作十分冷峻。
“行動無禮,藐視皇后,該當何罪?”她側著臉問侍女,睫毛也不向我抬一下。
“襄親王妃,還不跪下向娘娘賠罪?!”她的心腹侍女瑤環板著臉斥責我。
“既然稱我為襄親王妃,那麼看著海其騰君份上,即使有什麼不到之處,也請娘娘擔待吧。”我眯著眼看她,今天你也夠了吧,若不懂得見好便收,那麼,姨娘來教你一課。
皇后聞言驟然轉臉向我,她怒極反笑,伸出帶著護甲的小指,從我臉上滑過:“姨娘是漢人,只怕不知道我大魏的規矩。”
她使了個眼色給瑤環,那丫頭立刻應聲道:“皇后御下,無論何等貴婦亦視同奴婢。襄親王妃,還不向皇后磕頭賠罪?若娘娘當真發怒,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麼?”我笑得花枝亂顫,走近那主僕倆悄聲道:“眾目睽睽之下,皇后不妨試試,可有本事對我一指加身?”
“你!”皇后的小臉氣得煞白,連瑤環、瓔珞也未曾聽過如此悖逆之言,一時之間呆在當場,幫腔都不會了。
“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麼?”終於,還是皇后回過神來,她冷笑著望我道,“你可知道,海其騰君因何在陣前,去憐惜一個尚不知底細的女人?”
“皇后娘娘雖然尊貴,但大伯子的家事,卻不是你該管的。”我將嬰兒交到瓔珞手中,淡定地看著她道,“聽我一句勸,有空多關照兒子,才是身為人妻應該做的。”
“你也配教訓我?”容皇后此刻彷彿謝皇后附了體,神色之間挾了幾世的仇怨,“你一個宇文鴻的廢妃,再醮之婦,竟來教本宮婦德,豈非滑稽?”
“我並非在說什麼婦德,只不過時移世易,我亦然海其騰君亦然。皇后今日舉動好比刻舟求劍,是否徒勞,你心知肚明。”我心平氣和地望著她,又道:“皇后處處針對我,其實不傷皮肉,我大可付之一笑。但我們份在戚里,我當提醒你,身在皇宮這等是非之地,任誰也不能一意孤行。或許你不在乎皇后的名位,不在乎主上的臉面,甚而不在乎兒子的前途,但你可還在乎母家的興衰,可還在乎弟弟的性命?”
“死了這份心吧,假若你不想成為他們兄弟鬩牆的理由的話。”
在他還沒有得到天下之前,你絕對不應該再象今天這般輕舉妄動。
第69章 淵嶺之寂(上)
妙殊表姐的生辰之後,便是新年。魏國雖不事耕種,節慶多在夏季,但因依漢歷已久,朝廷亦如漢、齊一般,照例有新年改元、百官朝會一套東西在。今年朝廷又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