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矇矇亮;各處府中都先後開始有條不紊地運轉。
只有顧府這邊,沒像往常那樣輕鬆。
殺手們點火只是為了引起府中騷亂;趁機殺人,因此只點了秋諺以及兩處空院,火勢不是特別大,下人們開始不知道府裡進了人,一股腦地忙著救火;倒把火撲滅了。
卻也被殺手們趁亂砍倒殺死不少。
再加上那些護院;雖然英勇作戰;架不住對方人太多;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個也多是重傷。
下人們雖然經前後幾批買進府裡,只能說得上勉強夠用,這次不管小廝還是丫鬟,都有折損,還有些受了傷的在一邊瑟瑟發抖。
那些殺手倒是一個都沒能跑掉,可惜一發現事情不對,他們就全都服毒自盡,根本沒給微娘這邊的人留下審問的機會。
微娘一直和顧三思在一起,府中出現這麼大的變故,她不能躲著不出頭。但如今她頂著和兄長一樣的臉,被不明真相的下人們看到,她之前的一番佈置就要全白費了。
還是鈴姑有辦法,從袖子中掏出一個人皮面具,戴在微娘臉上,瞬間就把她變成了一個臉上帶著病容、二十左右歲的秀麗女子。雖然時間緊促,來不及做仔細修整,但將微孃的頭髮放一些下來,擋住面具邊緣,不細看的話倒也露不出什麼破綻。
正是應了那個“身染重病在府中靜養的表姐”身份。
顧三思看著府裡死傷的人以及打鬥留下的敗落景象,沉著臉,吩咐銘寒將死傷者的名單統計過來,他特別指明,死掉的下人們往他的家中送三百兩銀子,重傷的發二百兩,府中負責找郎中醫治抓藥。至於那些沒什麼傷的,畢竟也受了驚,每人發五十兩的壓驚銀。
雖然事出突然,就算活著的人也受了不少的驚嚇,不過聽了主家的話,這些下人們都放下心。
要知道,各府裡不是沒死過下人,一直以來,不管是病死的,還是犯了錯被活活打死的,甚至像顧府這種被強人盯上惹了無妄之災的都聽說過,那些人的家裡頂多也只得二三十兩的燒埋銀子罷了。進顧府的這些時日,他們早發現只要自己做好份內的事情,主家便是寬厚的,卻也沒想到竟然寬厚到這種程度,一時間那些受驚的真巴不得自己身上也捱上幾下子。
安排好那些下人,顧三思剛要打發他們下去,沈殺突然在一邊開口道:“把那些強盜的屍體都拖到一處吧。”
對著府中這些下人,主子們統一口徑,都說是突然有強人來犯。
下人們想著主家必定會報官,把屍體拖在一起應是為了官衙裡的人查驗方便,倒也沒誰反對。一時間身上有傷的回房去養傷,沒傷的都掩著鼻子去拖屍首,銘寒跟著他們統計哪些是府裡的人,哪些是夜裡闖進來的強盜。
微娘看看秋諺身邊站著的福圓,對兄長道:“我們去那邊商量一下報官的事情吧。”
顧三思點點頭,跟了過去。
沈殺想了想,也跟過去,卻把鈴姑留在秋諺身邊,只說是為了保護府中姑娘的安全。
“妹妹打算怎麼辦?”三人走到稍遠處的亭中,顧三思問道。
府中出了事,報官是一定的,但看微孃的樣子,應該還有打算。
微娘道:“哥哥猜得到是誰下的手麼?”
顧三思眼睛閃了閃。
他雖然不像妹妹那樣足智多謀,畢竟不是個笨的:“從大局上來看,除了三皇子,怕是沒有別的人了吧?”
微娘點點頭。
“我只是奇怪,為什麼三皇子能這麼快知道我們的住處?”顧三思說。
微娘將之前在街上遇到莫出文的事講了一遍,還說了自己的猜測。
顧三思一驚,冷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三皇子先後往江南派出了這麼多的眼線,怕是所圖不小。”
“他的所圖,我們不是早就知道麼?”微娘看了他一眼。
顧三思嘆息道:“我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早就開始謀劃了。”
前世他還以為三皇子是在微娘入府後才開始盯上皇位的。
微娘道:“前幾年,他設羅網為自己尋找人手;後幾年,他用那些人手為爪牙,為自己掃平登上那個位子的障礙。”
顧三思忍不住看了沈殺一眼。
不論是顧氏兄妹,還是沈殺,前世都是三皇子羅網中的一枚棋子。
可笑那時幾人不明真相,竟然還對仇人感激涕零。
“我們現在還不能報官。”微娘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