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鞭撻黃牛及馬匹。所有人卯足全勁,逆流而上反向齊拉。欲將巨石重新卡回眾石礫間。
廉幽谷看兩岸齊心,自詡大功告成,喜出望外。
方仲元這時也才從旁側躍上附近山石,而礙於體型健碩,並不敢仿著廉幽谷的模樣爬過去。只能站在鄰處。
他一手抽出腰間備劍,扎入堅壁山石為扶手。另一手繃直賣力,往廉幽谷的方向探去。
“小谷,抓住我的手。”
廉幽谷並沒有注意方才石頭松落而撇開的縫隙。回頭過來時,雖欲伸手過去,卻突然又往懷中攏回。
方仲元黑水晶樣的眼睛頓時一挫,緊蹙眉頭,將身子再度前傾,“小谷,還猶豫什麼,快過來。”
小谷,我們去房陵採風,來不來?
小谷,我們各自去找松子,記得在這裡匯合!
沒來由的,一段段對話,如走馬燈一般迴旋在廉幽谷腦海。不僅能聽見少年清晰無比的嗓音,甚至還有小女孩的甜甜應答,是孩子之間拉鉤允諾後重重的一聲“嗯”。
“方將軍。”廉幽谷細細描摹這張風霜雋逸的臉,分明是被黃沙雕刻,西風修琢過的面孔,卻突然像蒙上了一層光陰剪影,能看到它孩提時代稚嫩靦腆的模樣。廉幽谷鼻尖一酸,話未過濾便脫口問出:“你是誰啊?”
方仲元不禁眉間一跳,不是因為廉幽谷突如其來的質疑,而是為了她腳下越漸坍塌的石牆。“小谷!”
隨著這樣一聲驚呼,廉幽谷只覺視線一暗,旋即亂作一團。
只隱約看見一團身影飛身向她撲來,而後被身影撞上,一齊跌入了深約三丈的水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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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殷世煊剛接到皇城下放來的邸報,報上內容是批准了淦江調糧及農令頒發之事。從遞呈奏摺到政令批改,幾乎僅用了四天不到的時間。這對向來受盡打壓難以出頭的殷世煊來說,皆不見得是什麼好徵兆。
陛下二話不問,就這麼同意了?且他今時不在朝廷,廉昌豐與殷世櫟可算氣焰滔天。怎會如此大方,不施之壓力?
太過順利,必有貓膩——這是殷世煊收到訊息後的第一直覺。
不過也在這個時候,門子火急火燎從縣衙外趕來,大呼一聲“娘娘出事了”。
殷世煊這才嚯地拍案起身,所有頭緒一下都亂了。
門子邊走邊報,將淦江現場發生之事,及廉幽谷如何落水,乃至為方仲元救起的過程說了一清二楚。說到最後,才曉得太子根本沒有關注這些經過,唯問“娘娘情況如何”。門子不知後事情況,左右答不出,一下難為地只能支吾不語。
當二人趕至淦江口時,彼處工匠官吏皆圍攏於一處,氣氛壓抑沉沉的。只有一旁水流嘩嘩聲映入耳畔,整座河谷都靜止如封凍。
放眼河床,巨石為繩索栓牢,雖然大有滾落河底的跡象。但畢竟被數十道纖繩五花大綁固定著,只是半吊在了石坡上。沒有牽一髮而動全身地引起大崩塌。
對這一結果,眾人好像多有慶幸,唯殷世煊沒有半分好臉色。“讓開!”這樣一聲冷喝,團團圍觀的人群才逐一散開,讓出一條通道。
鈴鐺正抱著廉幽谷在中間做民間心肺復甦,偶爾渡去一兩口氣息,下頭躺著的人臉色才微有緩和。
殷世煊縱使乾著急,卻不得和其餘人一樣,默默等候在旁。
“大夫何時到來?”殷世煊知道廉幽谷身子底差,重傷未愈,此刻萬不能再耽擱。
方仲元來不及褪去浸溼的官服,裹著滿身汙泥,上前來交代,“已經快馬去請了,再有半盞茶時間。”
誰料殷世煊並未欣慰,而是目色冷如寒冰,隼利掃向方仲元。在二人視線交匯那一剎,眸子裡滿是滔天怒火。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鈴鐺忽然激動得大叫,二人這又才隨眾人圍攏過去。卻見廉幽谷的嘴角緩緩嗆流出一口清水,嬌豔又蒼白的臉蛋因沾滿冰冷水珠,而十分不舒服的左右亂蹭。確實是恢復生命跡象的徵兆。
見此一幕,方仲元幾乎是在殷世煊掏出汗巾的同時,從身旁人手中抽來棉巾,一齊擦上廉幽谷的臉頰。兩人同時蹲下,如出一轍的動作令當下氛圍驟然難堪起來。
殷世煊責示一眼,方仲元這才自知失儀,急又將手收回去。將乾燥的棉巾用力揉在了自己的臉上。
而廉幽谷這邊,其實並未完全清醒。醫官及時趕來過後,又重新把脈施針。後又才咳出一些殘餘髒水。
等到眾人將廉幽谷抬至淦江口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