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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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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戌時,氣溫越漸走低。廉幽谷還想圍著火爐斟飲兩口小酒,殷世煊已經催促她回房睡覺好幾遍。等到她真正酒氣上頭後,她也才覺大事不妙。等不得與公孫煜多聊兩句,暈暈乎乎就去客房睡下了。

等她離去後,兩個青年俊才依舊把酒言歡,又再說了朝政上的諸多事。

說到納妾之事,兩個大男人不時沉默下來。彷彿說到一個大家都不想惹上身的話題。

還是公孫煜沉了沉氣,對此事進行了客觀分析,“你在外邊可能不知道,之所以你去淦江事公,凡事順利,皆因皇后在宮裡作了不少斡旋。她向你示好,也給出足夠誠意。能頂住壓力,同時與殷世櫟廉昌豐二人過招,你這位母后,還是不錯的。”他話鋒一轉,又似表示同情,“孫亦蓉是孫參政的嫡女,又是皇后親侄女,現已接入宮中教養,我看這件事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好事。尤其對你眼下來說,好多雙眼睛盯著你,多一個人幫你分擔便多一份保障。你也不至於孤軍奮戰。”

殷世煊灌下滿滿一口烈酒,臉上的駝紅頃刻蔓延入髮鬢。他並不反駁,而是再斟一杯,同樣是一口下肚。

照著這般喝酒的法子,不出五杯,估摸就能將自己掄斷片兒了。公孫煜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得堪堪將他的酒壺奪過,不再允他自斟,而只淺淺倒了一兩滴。試探道:“你怎麼回事?你的酒量自己再清楚不過,再喝下去,會壞事的。”

“我這位母后……”殷世煊搖搖頭不再繼續,像是不堪啟齒。

公孫煜才以為他在說五年前那件事,這廂才予以理解,“你與瑜夫人被流放出宮,險些淪為蠻夷籌碼。回京之後一無所有從頭開始,你恨她是應當的。”公孫煜提壺自飲,自問自答道:“不過這都是過去式了,廉昌豐對於你來說不和她一樣?你肯娶小葵花,自然是兩利相權擇其重。現在道理相通,你遲早是姬妾成群的人,兩弊相衡擇其輕。不可不思慮周全。”

殷世煊醺醺蹙起眉,只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權衡怪圈。永遠在做著違心的事。

當然他再不省人事也好,也自知道孫亦蓉不過是那洪水的閥門,輕輕開啟一道口子,便會越來越多人效仿皇后之行。他公孫煜之胞妹公孫芷,必會是接下來的第二個。

若換了從前,不過是多了一道聯姻枷鎖而已。可他已經有了廉幽谷,又怎麼能……

“容我再想想。”說罷,殷世煊也不再灌酒,搖搖晃晃離席。不多時就上了樓。

他的身姿挺拔如青松,即便此刻醉意闌珊,不足以支撐他清晰的步伐。可從背後蔚然望去,這幅身板依舊翩翩如初,氣宇昂軒,有種從未有過的堅定不移。

公孫煜揉揉重影的眼角,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在他這位好友身上尋覓到了顯見的倔強。這讓他曾標榜的“順勢而為”之姿不復存在,竟似像生生變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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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殷世煊自知並無變化,只是心裡更生牽掛罷了。因了滿腔心事鬧人,他並沒有回到客房就寢,而是進去鄰里廉幽谷的那一間,想再看看她。

屋內黑隆咚的,寒氣不引自入,分是幾度磨人。

殷世煊漫步附到酣睡人的床邊,就著窗外微弱之光,目光細細在其面上逡巡。

屋外似下起了小雪,淅淅簌簌,一片片打在木窗上,廉幽谷睡得很不踏實。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做噩夢的緣故,口裡不斷輕輕夢囈,小小眉頭亦隨之蹙起。

於是,殷世煊將身上斗篷解下,揣在懷裡暖了一暖,隨後蓋在她的被褥之上。細心地掖緊了被子的四角,輕輕在她額上揉按,直到廉幽谷舒展眉目,他最後才安心帶門而出。

☆、回宮之程(二)

一夜大雪未停,窗外雪景宛如瓊瑤匝地,冰魄人間。

廉幽谷晨起推窗而眺。只見遠處禿山銀裝素裹,院內矮松掛滿冰稜,似一夜放綻的晶亮冰枝。雪水保持著剎那凝結之態,盤旋於枝頭的冰花兒無枝可棲,最終飄飛入屋。

廉幽谷攏了攏身上的青色斗篷,伸出紅彤小手,將那八角冰菱溫柔接下。隨後為體溫融化,一滴一滴融在了掌心間。

她呵了口氣,不知是愁悶還是幸運——下大雪了。

殷世煊這時從外推門而入,畫面定格在皎皎白雪與青衣姑娘交相輝映的那一瞬。廉幽谷害羞地收回手指,臉上一朵霞雲飄過,雪花在那一刻飛撲入窗,她的髮絲她的睫羽均隨飛花顫動,明明是受過驚了的模樣,卻生生讓人憐惜不已。

“下大雪了。”殷世煊見她身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