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這熊心豹子膽!”
這話說得,再多嚴肅的問題,都變得一般不正經。
廉幽谷忍不住在旁呲牙而笑,殷世煊輕暱地將目光掃過去,她立刻撅起小嘴,懂事地將之掩塞下去。
殷世櫟也沒再看慣不慣的,聽了殷世煊方才的說辭後,越想越惱火。再也無閒心喝茶消遣,生怕自己的軍營稍息片刻,那前朝餘孽就跟著出來禍害天下。
此番見了殷世琭的“義憤填膺”,實在是酸到心窩子裡去了。他不想同他們廢話,推開茶水便起身,“我先回兵營了。”
這麼寥寥數句,已等不得子衿殿的主人外出相送。
殷世琭急忙掏來手串在掌中搓熱,緊跟著殷世櫟的步伐,迅快地就跳下暖炕。邊走邊阻撓廉幽谷的送行道:“別別別,我自己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廉幽谷聽話不對味,咬著下唇皮去思索,好半會兒才有些臉紅心跳的。
殷世煊半躺之中仍不忘心領神會,對著遠去的人影道:“三哥,謝了。”
只見殷世琭便停了步,一雙銅鈴似的眼珠子旋即慎重地眯了眯。嘖嘖讚歎兩聲後,才齜牙咧嘴地帶門而去——是個接受謝意的意思。
殷世煊心中不免感嘆:殷世琭平日看似一個紈絝風流之徒,實則心思縝密,深藏不露。除了平日偽裝個兩耳不知窗外事的模樣在外,關鍵時刻幫著殷世煊搭唱雙簧,不著痕跡地就給殷世櫟下了套。這一份“投誠”來得時機恰當,登時將立場端正在了與受害者同等的位置。饒是殷世煊對他曾存有過懷疑,而在眼下,不得不將他的嫌疑往後推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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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僅有百雀侍候在內,兩位公子走後,諸多隨從內監也一併遣去,氣氛頓時冷滯下來。
殷世煊接連會見了這麼些人,病弱的身子本不堪重負,又有勞神傷經在後,氣色霎時就黑沉下來。百雀見情況不妙,立刻細心問太子:“殿下,要不要傳御醫?”
殷世煊壓著胸口猛咳了兩陣,直到端來手邊的玉蝴蝶品酌兩口,內熱才壓制下來。
“不用了,一會兒我在暖閣歇下,今日不再會客,你出去吧。”
百雀這麼一聽,也知道太子殿下的言外之意了。撿好殘茶餘盞後,輕手輕腳地告退。
剩了他們夫妻二人共處一室,廉幽谷這時候才開始渾身彆扭來。自他醒來的這些日子,雖是她形影不離的榻前侍疾,但因一直是心繫他的傷勢,以致於做出許多違心逾矩的事,連她自個兒都險些忽略了。
如果不是今天被公孫煜撞個正著,又在事後點醒了她那麼些話。只怕她現在站在殷世煊的面前,還只是單純抱著希望他早日康復的念頭,而不會勾憶起,前些陣子想要離去時所作的痛苦掙扎。
事實是沒有過改變的,不過是中途出現了插曲。正如公孫煜所說:她是否真正做好深陷泥潭的準備,而將那顆嚮往自由飛揚的心,就此掩埋?
如果他傷好過後呢?
她的時喜時憂全被殷世煊看在眼裡,經了這些日子,他也算終於明白了廉幽谷的踟躕不定。和他納妃傳言有關之外,同他從前冷漠相待的因果乾系也不在少。
即便他已經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告訴她,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可她到底是傷透過心的,沒在恰當的時機表露心意,選擇以彌補作償還,多少還是失了真誠。
她困窘,殷世煊也不為難,對她弱聲道:“小谷,我累了,你扶我躺下吧。”
廉幽谷恍恍回神,這才過去將他抱住,抽掉引枕將軟塌鋪平。輕輕地將他平置。
手指從他眼皮子底下偷偷逃開,殷世煊抿唇斂笑,不再強求,“你也去好生休息。”
這種在廉幽谷面前的從容,從來不是殷世煊的“善解人意”。
只因他自詡是肩負重任,歷來謀心善計,在兒女之情上卻是個沒有主見的。廉幽谷對他來說是初嘗人間情愛,且這情愛來得不合常理,不在綱常之內。若是尋常人家的男歡女愛也就罷了,偏偏廉幽谷滿腦子是天馬行空。他怕的是,不能她喜歡的方式去迎合她。反倒弄巧成拙。
這個瞻前顧後的狀態,直到薛良人帶小喬過來探望時才有了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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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四,是皇宮內外喜迎相慶的小年。
殷世煊身體底子好,經了半個多月的修養,佳節之際,已經能來去自如地在園中漫步散心了。
免去了穿宮走巷拜年的他,今年的小年自在東宮渡過,十分清靜。上午皇帝皇后於天壇祭祖,王公大臣們前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