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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明殿傷春懷秋時,內心深處的同情,還是不可收拾。

再有那些過往浮出水面,掩於繁華盛景中。廉幽谷面對她時,其情感是既複雜又悲涼。

“兒臣來給母后請安。”廉幽谷帶食盒入承明殿的習慣已經漸次養成,每日不出意外,必要帶些茶果點心送給皇后。

皇后歷來有喝下午茶的習慣,這些點心雖小,難得的是心意。

皇后滿意地頷首,“嗯,起來吧。”

因有昨晚的徹夜長談,廉幽谷今日面容委實憔悴,既有情感因素又有身體因由。皇后是過來人,從她一進門,便知她身心抱恙。

“太子妃今日氣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廉幽谷拂衣坐下,揉揉額角,搪塞道:“昨日因貪吃了兩口,故睡得晚了些。”

皇后便命人呈來小盒樟腦油精,和婉地叮嚀道:“天氣轉暖了,白日若睏覺太久,到了晚上往往難以入眠。這是紅香坊的清涼油,擦一擦,今日免去午覺,晚上必能睡得踏實。”

廉幽谷接下清涼油,自顧在太陰穴細細揉潤。心思倒是沒敢放鬆下來。

皇后娘娘待人隨和有甚,體貼入微。她實在難以相信,皇后會如夫君所說,是那種會在背地裡行陰詭之事的小人。

但話又說回來,管她是聖人還是小人,只要能在殷世煊最需要人幫助時幫到他,對廉幽谷來說,那她就是貴人。

廉幽谷想不了那麼多,終於直奔主題了:“記得兒臣進宮以來,最難的日子便是隨太子下放淦江那會兒。那時候身邊無親友幫襯,無官員支援,可謂舉步維艱。即便現在回到宮中,錦衣玉食,溫餐飽腹,但每每回想起那時,仍是有苦說不盡。”

皇后不知她究竟想說什麼,也只能寬言:“太子妃何必想那些傷心事,人都已經回來了,應當樂業於眼下。”

廉幽谷順勢作悲情狀,道:“母后說得是。只是前陣子兒臣與少傅課後聊天,說到這些事,竟才知道是母后在宮中為兒臣們說情,水利撥款樁樁件件方得以順利推行。若無這些,兒臣指不定現在還在哪裡打秋風,食不果腹。”說到這裡,她聲音微微顫動起來,“都說噓寒問暖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罕無幾個。兒臣本應該早早前來拜謝母后,無奈母后竟瞞著兒臣,叫兒臣實在悲喜交加。”

皇后一聽這話,擺明是將陳年舊賬翻出來拉關係了。那個時候雖的確是她出面做了順水人情,可不能否認,那也是因一心想將侄女下嫁殷世煊,才有此作為。若早知道殷世煊與皇帝會後來指婚他人之事,皇后捫心自問,未必會有這多餘善心。

因她原本就十分清楚,那位東宮太子,歷來是個不將她放在眼裡的。

但廉幽谷不同。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她知道這孩子是個心思簡單,待人真誠的。就算一開始抱有什樣的心思與她交好,那也必然是誠心交好,不是陽奉陰違之舉。

這麼看來,這孩子定是遇到難題,有求於她了。於是摒退宮人。

“太子妃不要這麼說,做母后的哪有不為兒女考量。若有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皇后也是有心施以援手,畢竟在後宮之中與其餘夫人相較,她是半點優勢不佔。不與東宮聯手,難道要她委身華夫人之下?

廉幽谷見殿內無人。這便不再三緘其口,而是開門見山道:“兒臣想問母后,母后對北周究竟是抱著何種感情?”

皇后望著殿堂下這張雅緻娟秀的臉孔,登時心口一揪,指尖不自覺抓緊椅臂上的鳳雛雕木,失聲道:“太子妃,你在說什麼?”

廉幽谷起身上前了三步,倒不是為了逼她,而是出於誠懇用心,“母后可知前朝如今朝不保夕,時時便要大權旁落了?”

“太子妃慎言!”皇后眼觀四周,窗帷紗幔隨風拂動,半個人影不見,心緒這才稍稍平和,“北周建國才不過十餘年,正當國運昌盛之時。前朝有皇帝坐鎮,又有百官輔國,何來旁落之說。太子妃勿要聽傳流言,止於本宮爾,再勿亂議國政,知道嗎?”

廉幽谷搖頭,聲音稚嫩又帶著幾分凌厲之勢,“母后若知北周,必定知道仍有半壁江山為他人挾持;母后若知父皇,必定知道父皇接盛京之降,其實不過是不得已為之。”

“太子妃……”皇后臉色慘白,儘管想要阻止這些話從她嘴裡出來。但這許多的事實早在她自己心裡梳理過一遍又一遍,勿須她字句告知。

“國之將危,母后難道感覺不到嗎?還是因為國不將國,所以您心繫的並不在此?”廉幽谷連番追問,措辭激烈。幾度話至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