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人方才花銀子的架勢,那叫一個豪氣沖天,卻原來……全是他們在山林內熬了半月的苦日子省下的血汗錢?
而且他說只是……皮毛?
這口氣可真夠大的,不愧是母親跟前最為寵信的大紅人,這些年來,不知將多少白花花的銀子收入囊中了……看看她現在身無分文的模樣,若是離了他,估摸著直接蹲客棧門口喝西北風去了,哪還能吃上一頓飽飯,泡上一回熱水浴?
以前總想著皇宮裡住的全是高不可攀的貴人,如今卻覺得,這些貴人一旦離了伺候的宮人,又無一技之長的話,或許……真會淪落得連流浪漢都不如。
思緒不知不覺飛遠了,待阮墨回過神來,他已將熱水全數舀進浴桶內了,單手托起木柄,帶著兩個空木桶走出屏風,經過她身側時,淡淡道:“殿下可以沐浴了。”
“哦……哦。”她應了一聲,抱著新衣裳走到屏風之後,扯下白色的抹額,窸窸窣窣便開始解衣帶。
剛要褪下外袍,忽然覺著不太對勁,她一把將衣襟拉了回去,巴著屏風探出頭,果不其然看見某個人正坐在桌旁飲茶,竟……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單大人……”
單逸塵抬眸,目光沉靜地望著她微紅的臉,眉間硃砂竟是愈發鮮豔,問道:“殿下何事?”
“你……我要沐浴了,你不……迴避一下?”
“臣不放心殿下一人在此。”
“那……要不守在門外?”
“殿下若擔心臣有何不規矩,臣可以將雙眼蒙起。”
阮墨還未回話,這人便從舊衣物中抽出一條黑布帶,在自己雙眼處利落地纏上兩圈,打上了結:“臣之所為,皆是為殿下的安危著想,還望殿下見諒。”
他的話雖說得客氣,語氣卻不容拒絕。
無可奈何,她只好撇撇嘴,認命地回到屏風後,三五下將身上的衣物褪去,一跨入浴桶便立馬往下沉,讓水將身子全然浸沒,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直溜溜盯著那幅透光的山水屏風。
這什麼破屏風……
雖然面容只有模糊的輪廓,可她分明能把那個正優哉遊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