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皇上予他看的幾本奏摺,略一沉吟,心中已有決策:“異動早已出現,再拖下去恐養虎為患,臣願領兵前去景雲城,剿滅叛黨。”
“好。”皇上早有此意,見他如此爽快地答應,當即道,“朕明日會於朝堂上宣佈此事,待兵馬調動完畢,便下旨出兵。”
“是。”他垂首沉聲應道。
然不知叛軍從何得來的訊息,竟提前點燃戰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攻佔了與景雲相鄰的兩座城池,士氣高漲,一時勁頭大盛,勢不可擋。
十日後,將軍府。
“聖旨到——”
府內燈火通明,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許公公手執聖旨,開啟明黃色的綢布,尖細的嗓音劃破夜的平靜。
單逸塵撩袍跪下,垂首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廢皇子安,率領叛黨攻佔景雲及兩座鄰城,企圖謀反,罪不可恕,今命鎮國將軍單逸塵為總統領,即刻領兵十萬出發平亂,保大南安定。欽此——”
他雙手接旨,高舉頭頂:“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再抬起頭時,已是面沉如水,眼神堅毅,旋身步出主廳。
“沈叔,發生什麼事了?”阮墨原在歇午覺,忽而被外頭嘈雜的聲響吵醒,披上外袍出了房,叫住抱著一身鐵甲的沈叔詢問。
“皇上傳旨命將軍平亂,即刻出發,老奴正要給他送戰袍。”說罷也未作停留,快步往前廳去了。
“什麼?怎的這麼急?”阮墨皺起了眉,不多猶豫,立刻隨沈叔身後朝前廳趕去。
“將軍,戰場兇險,刀槍無眼,您可得多加小心……”
沈叔正低頭為單逸塵穿上鐵甲,一聲嬌喝卻打斷了他絮絮叨叨的叮囑。
“將軍!”
匆匆趕來的阮墨扶著門框喘了幾口氣,等他看過來,才邁過門檻走入前廳,朝披上了玄黑戰甲的男人走去。
有一瞬,她只覺此刻的這個單逸塵,高大挺拔,神情冷峻肅穆,儼然如戰神一般,神聖不容侵犯。
他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披散的長髮上,眉心微微一皺:“何事?”
“將軍……”阮墨一步步靠近,最後停在他三步開外,“何時回來?”
沈叔繫好了最後一根綁帶,聞言心下暗笑,上回府裡的大夫為阮姑娘看了一回診,早將兩人的事傳開了,大家皆是心知口不明,回身衝她點了點頭,便識趣地退下了。
“戰事結束後,自然會回來了。”單逸塵看著她明顯是初醒的模樣,外袍也穿得不甚規整,上前兩步,順手將滑落肩頭的衣襟扯上來,“睡便睡了,出來做什麼?”
聽她那兒的小丫鬟說,這姑娘即便早上已然睡到接近巳時,午膳後依舊要歇上半個時辰,嗜睡如命,今日竟起得來……是因為聽說他要出征嗎?
阮墨臉一熱,忙將衣襟拉好,才盯著腳尖,請求道:“可以帶上我去嗎?”
一聽這話,他臉色微沉,一口回絕:“不可。戰場兇險,豈是兒戲?”
“難道你們將士出征,都不會帶家眷的嗎?”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僭越了,不過一個小小的琴妓,能與“家眷”二字相提並論?
但單逸塵卻不覺不妥,他並無親人,於他而言,這府裡上下便是他的親人。
然而,軍中有規定,不允許帶家眷,隊伍中除了將士與軍大夫外,隨行的只有軍妓。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難道你有意願?”
阮墨被那個詞嚇了一跳,立即用力搖頭:“我……我一心追隨將軍,豈會有……”
“那便乖乖留在府裡。”他輕笑一聲,顯然早已猜到她的答案,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無事便多練兩首曲,待我回來,彈予我聽。”
近來他不再只是夜裡聽琴,白日裡閒著無事,也會到絲竹閣聽一會兒,順便歇個午覺,不過多半會被她氣鼓鼓地瞪眼,暗罵他奪了她午覺的時間。
那模樣,著實有趣得很。
有時他也漸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了聽琴,抑或單純為了……見見她。
“嗯。”阮墨輕巧答應了,抬頭直直望著他,俊美的容顏在玄黑鐵甲襯托下,更顯冷寂無情,“將軍,一定要平安回來。”
千萬……莫要戰死沙場。
“好。”
出發在即,單逸塵最後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停留,黑袍一揚翻身上馬,馬鞭一甩,馬兒便嘶鳴著狂奔而去。
阮墨站在將軍府門後,遙遙望著逐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