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談何記得……
為何她記得一清二楚,他卻如同失憶一般忘卻所有?
這……這也太不公平了!
明明吃的藥是一樣的藥,施的法是一樣的法……
不對,師父似乎說過,這紅線丹是兩粒為一對的,一粒為主丹,一粒為副丹,吃下副丹的人會進入吃下主丹的另一人的夢,故經歷的是他夢裡發生的事。一般人做夢,是不會在夢醒後,依舊清楚夢中經歷的,故吃下主丹的人不會記得,但另一人作為入夢者,則會記得經歷過的一切。
而她,明顯就是那個吃下副丹的人。
阮墨當真欲哭無淚。
這麼說來,以後每入一場夢,豈不是都得重頭再來?
師父,徒兒好想死啊……
不對,死了也只能重來,無法出夢……
哎,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如何應對這位冷麵教主吧。
“額,大人,我……”
“出去。”
阮墨還在斟酌後話該怎麼說,男人已經丟過來兩個冰冷無情的字,睨著她的目光更是不耐到了極點,彷彿她再不照做,下一瞬便要起身將她直接踹出去。
可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啊,要是真出去了,指不定還能不能遇到呢,不妥。
“大人……”
這“人”字還未說出口,背後的門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是有人在大力拍門:“喂,阮姑娘在裡面吧?開門!”
靠在門上的阮墨被震得頭皮發麻,一聽喊話的聲音,不是僕從……是潘清的聲音!
她眼皮子一跳,心頭猶如一陣風兒穿堂而過,涼颼颼的,回想起他那淫邪的眼神,只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腳一軟便跪了下去:“大人,奴家遭受惡霸欺凌,一路追著要……要辱沒我的清白,求求大人了,救我一回吧。”
“臭娘兒們,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識相的就立刻開門!否則一會兒本少爺找人來撞開了,你就甭想有好下場!”
門外粗魯暴躁的怒罵聲嚷個不停,單逸塵微微皺眉,卻意外地沒有再趕她出去。
雖常年出征在外,但京城裡這種披著富家少爺的皮,實則只會仗勢欺人的無賴,他倒見過不少,且對這種不學無術,成日只會花天酒地的人極其不喜。
尤其看不慣他們仗著自己的身家地位,便放肆地強逼姑娘做這等齷齪之事。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兒,嗓音帶著一絲酒後的沙啞,沉沉道:“好。”
阮墨頓時心下一喜,又訝異於他為何忽然轉變態度,未等她想明白,男人又道:“但,你有什麼,值得我救?”
“……”她垂首思索片刻,搬出了標準回答,“奴家可以為大人做牛做馬報答……”
“不。”單逸塵卻對此並不滿意,“我不缺為我做牛做馬的人。”
看來真的是位大人物,瞧瞧人家這話,說得多麼的霸氣。
可阮墨只覺得他純粹是在挑刺兒,做牛做馬都不願意了,那她還能做什麼?
外面的人仍然不知停歇地罵著:“……虧老子花了一千兩來聽你的破琴……”
對了,不如試試她的老本行?
“大人,奴家擅古琴,不知您是否愛聽曲兒?”
單逸塵挑眉,指尖在桌面輕點:“尚可。”
“待此事了結,我便為大人撫琴,可好?”
她的眼裡隱隱期待,男人卻不置可否,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到屏風後面去。”
這是……答應救她的意思?
阮墨鬆了口氣,連忙給他磕頭道謝,然後飛快地鑽到屏風後頭躲起來,側耳聽外面的動靜。
門閂被人緩緩拉開,接著便是“砰”一聲,被推開的門猛地撞到了另一扇門,沉重的腳步聲離得近了些,明顯是怒氣衝衝的模樣:“那女人在哪兒?”
她一聽,便覺得這潘清真是不長腦子,單逸塵好歹是三層的貴客,他區區二層的一個小少爺,也敢用這種語氣質問人家,不怕得罪人?
潘清問了這話後,一屋寂靜,也沒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開口,阮墨幸災樂禍,估摸著他是被單逸塵徹底無視了,氣焰再囂張又如何,對方只拿他當耍猴戲看。
不過,以潘清眼高於頂的性格,絕不能容忍有人如此待他。
果不其然,屏風外又響起了他火氣更盛的吼聲:“本少爺問你話怎麼啞巴了?說話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