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壓江浙糧價?說得好聽。如果糧價那麼容易就降下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馬齊出聲斥責道。
“那就馬上宣行票鹽法!如此一來,那些鹽商沒了希望,自然就只有收手一途!”內閣中書圖理琛緊接著反駁道。現在鹽商已經明顯保不住了,所以,還不如立即動手,先把漕運拉回原位。
“收手?做夢呢吧?皇上這回是擺明了想讓這些鹽商回家討飯,要不然還用等到現在?你也不想想,皇上自打登基以來,啥時候被人逼到這種地步過?他能不報仇嗎?”高士奇微眯著兩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圖理琛一眼,偷偷地撇了撇嘴,什麼也沒說。
“皇上。臣以為圖理琛大人所言極是,唯有立行票鹽法,方能打壓江浙糧價,使漕運復觀。”內閣學士,正白旗副都統舒蘭也湊和上來說道。當年三藩之亂,直隸兵馬盡出。察哈爾王子率軍意圖趁北京空虛之機逼宮,結果,被圖海與周培公半月之內掃平。察哈爾麾下各部散亂,就是這個舒蘭帶兵在後收降三千多人,並擒住了叛軍將領額克圖。另外,此人還曾經奉康熙之命,與侍衛拉錫往探黃河,定“星宿海”為其源頭。在康熙面前也算是一個很有些面子的人。
“皇上,諸位大人所言,皆可稱為金玉。所以,奴才請皇上立頒票鹽法!”舒蘭說完,禮部左侍郎席哈納又說道。
“臣也請皇上頒行票鹽法!”刑部侍郎金璽也說道。
“奴才願附圖、舒諸位大人所言!”曾經想當江南總督的戶部右侍郎阿山也站了出來。
“臣亦附議!”禮部右侍郎吳信中。
“臣附議!”
……
“呵呵,你們以前不是有很多人都反對施行票鹽法嗎?怎麼現在又都反過來了?”看著數十名陸陸續續走出來跪倒在乾清宮中央的文武大臣,康熙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不過,他的話卻沒有人回答。在場的可沒有傻蛋,只要不是一時犯暈的,都十分清楚他此時是什麼心情。所以,這些大臣極為默契的用沉默對抗起起了他的質問。
“不說話?……這可就奇了。剛才不是還說得挺熱鬧的嗎?”康熙乾笑著看著御階下的大臣,又接著問道。
“……”還是沒有人回答。
“怎麼?一個個都不會說話了?”康熙依然在笑,可是,笑容裡所帶的威壓卻比他大怒的時候更加讓文武百官心悸不已。佟國維、高士奇幾個帶頭的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而在這種氣氛下,卻依然有人乍著膽子出面了:
“皇上,臣以為,就算施行了票鹽法,恐怕江浙糧價也下不去!”
“你是誰?”頗有些意外的朝那個跪在乾清宮大門邊上的,被前面跪倒的數十位官員差不多擋住了全部身形的那個官員,康熙出聲問道。
“臣,戶部郎中尤明堂!”那名官員叩頭大聲答道。
“一個小小的郎中,乾清宮裡哪輪得到你說話?”佟國維聽到那人說完,立即出聲斥道。這麼多官員心思一致,以沉默對抗皇帝,以廢除鹽課換取漕運的恢復,和他的本意十分符合,哪能再容許別人出來亂搞鬼?
“回佟相,下官雖然官小職微,卻也是皇上的臣子。而且皇上問政,也未指明一定要諸位部院尚書侍郎才能作答,下官為何不能說話?……”尤明堂答道。
“你大膽!”被一個小小的郎中當著這麼多官員頂撞,佟國維心火一冒,忍不住喝道。
“好了!”康熙喝止了佟國維,又朝尤明堂問道:“尤明堂,你剛才說就算施行了票鹽法,江浙糧價也未必能跌回去,可有什麼憑據?”
“回皇上,臣在戶部做了幾年,也算得上稍微知道些事情,願為皇上做個推論!”尤明堂說道。
“推論?好啊,朕倒要聽一聽你這個小小的戶部郎中能有什麼話說!”康熙也不再理會那仍然跪在大殿上的數十位官員,只是朝著尤明堂說道。
“皇上,其實這個推論很簡單!要想糧價跌下來,自然需要有糧。……江蘇巡撫宋大人頂著高價買糧,只會會使糧價再次上漲;運丁鬧事,江蘇糧價在原有價格之上又會再往上揚!而現在江南可有別處有糧?沒有!……四川雖是天府之國,可是先有張獻忠屠川之事,又有三藩之亂,至今尚未恢復元氣。數年來皇上雖一直‘拔湖廣以填四川’,可最近又有天地會之亂,湖廣一帶的米糧已經難有多餘。此外,安徽就不用說了,江西也不怎麼富裕,如此,江浙糧價在新米上市之前,必然會居高不下!那兩淮鹽商受安徽巡撫馬大人壓制,早已經連連虧損,如今好不容易把糧價擠高,是為了讓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