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迪南在奉天十數年,結果,奉天由不毛之地變成如今這番模樣,光是每年繳到內務府和國庫地銀錢加起來也不會少於千萬兩之數。這幾乎就是一個江南啊。此等功勞。大清自建國以來,有幾人能及?可皇上卻一句話把他調到了京城。雖然表面風光,可從封疆大吏到如今這個對朝政根本就說不上話的位子上。費迪南真就甘心嗎?依我看,皇上也是因為覺得有些對不住他,才會如此厚待其人的。”鄔思道說道。
“鄔先生說地有理。自皇上登基以來,恩寵有加者,唯索額圖與明珠兩人而已。只是此二人手握重權,又挑起朝中黨爭,皇上才不得不時常壓制一番。想當年,索明二人在位之時,朝廷之策,如果沒有他們點頭。即便是皇上也沒有辦法完全實行。這是何等的權勢?可費迪南數人呢?論功,不遜於索明;論勢卻遠遠不如。而且,為了朝中之事,他們還得罪了不少人。四爺你莫看他們如今風光,這些年來,皇上只是一句話,他們便調動的調動,讓位的讓位……哪敢有過半句怨對?不在其位,不知其心中之苦啊!”文覺和尚也說道。
“按二位的說法。
皇阿瑪只是因為心中(有愧)……這才對費迪南等人寵信有加的?”胤禛又問道。
“非也。四爺想錯了。”鄔思道搖頭說道。
“那鄔先生你們是什麼意思?”胤禛不解地問道。
“吾皇仁厚,雖索明二人之大罪,亦不肯殺之。但凡功臣,哪怕犯罪,也必想法迴護。不過,厚待費迪南諸人,恐怕不僅僅是這些原因。”鄔思道答道。
“那是什麼原因?”
“人之將死,莫說吾皇仁德,便是一個暴君,恐怕也不願意給他們難堪啊……”鄔思道長嘆道。
“人之將死?”胤鎮的眼睛一眯。
“皇上百年之後,費迪南諸人,恐將死無葬身之地!”文覺和尚也在旁輕聲說道。
“怎麼能這樣?費迪南諸人都是大才,若是新君繼位,重用尚且來不及,又怎麼會要了他們的命?那些人憑什麼……”胤鎮皺眉道。
“裝傻!”鄔思道看了胤禛一眼,暗暗心道。……不錯,如果是從皇帝地角度來講,費迪南等人都是重用都來不及的能臣。可是,這個世界上終究不只是一個皇帝,還有數不清地大臣、仕紳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人。光看看費迪南幾人得罪的那一大籮筐人吧,沒有康熙在上面罩著,他們也早就死了八百回了。費迪南搞什麼京旗回囤,多少京旗中人被他整過?不錯,這件事是有利於提高滿人的能力,有利於維護滿族統治的好事,康熙更是由此開始重視這個老頭,視之為能臣,多方袒護,可那些八旗中人肯定不會這麼看。多少京旗中人都想跟費迪南好好的算一下舊帳……雖然費迪南在奉天任上也跟奉天三王和一些蒙古汗王交好,可真到了那時候,這些人肯為他出面說情的,能有一個都是好的。還有馬德。從安徽到江南三省,官員仕紳就沒有多少人看他順眼。雖然他也為許多人帶來了利益,為朝廷提供了巨大地稅收,大大地穩定了地方,可是,那些人只會記得他的壞。不會記得他的好!於中雖然得罪地人相對少一些,可他是一個在軍中極有影響力地傢伙,跟費迪南等人向來都是一體,誰敢放他活路?不怕他報復麼?十幾萬人都殺了個精光的人,誰不害怕?何況,於中的夫人極擅經營,家財恐怕不止千萬,如此財力。再加上於中自己的本事,如果一怒造起反來,對整個大清朝來說,必然都會是一場消受不起的潑天大禍。所以,在費迪南和馬德死之前,於中恐怕就先要到那斷頭臺上走一遭。
“其實,費迪南幾人也未必就會有如此結局。這全都要看新君的意思是什麼樣!”文覺和尚說道。
“新君!?”
“沒錯。只要新君鼎力維護,這幾人必然會成為一代名臣。可是,誰能有如此魄力和威望?他們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那些人在朝中還都很有力量。便是皇上。也是因為數十年來的積威才能壓得住這些人啊。”文覺和尚嘆道。
“皇阿瑪為何不想法子保全他們?”胤禛突然問道。
“皇上之心。豈是吾等可以想象地?四爺這可是為難我們了。”鄔思道跟文覺和尚對視了一下,又有些詫異地看了胤植一眼。他們倒並不是對胤禛話中所表露出來地對康熙的埋怨而感到驚奇,以他的性格。不埋怨才會讓人奇怪。只是,這位四阿哥向來是心眼極小,睚眥必報,上次在安徽受了那麼一場難堪,對馬德應該說是差不多恨之入骨了,今天卻反而怪起康熙不保全馬德幾個人,難道是突然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