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拗著。
陸芸頓了頓,慢慢說道:“正月初十。”請年酒麼,越是親近的人家越是請的早,若是素日來往不親密,便往後排。徐家和季家是有來往的,卻不如何親密。
徐郴緩緩說道:“改做初三吧。”初三是閨女回門的日子,季家和徐家一樣只有尚未出閣的幼女,這天應是閒著的。陸芸面色如常,“好,便改做初三。”
除夕這天,徐府、西園全部換上嶄新的對聯、門神、掛牌、新油了桃符,氣象萬千,煥然一新。從大門開始直至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都掛著硃紅大高照,猶如兩條金龍一般。
這夜合府燈火通明,一夜人聲嘈雜,上下人等都打扮的花團錦簇,或談笑,或嘻鬧,或放炮仗,見面便道“新禧”,熱鬧非常。
張勱倚在榻上,看著他母親大人的來信。早料到會被笑話的,果然,悠然在信中調侃張勱,“兒子,你確定是當時園中新到了荔枝,而不是園主人看到了一位膚如新荔的小美人,怦然心動?”
不厚道的母親大人。張勱笑了笑,把宣紙小心的折起,放在一旁。“每逢佳節倍思親”您懂不懂?我這兒想念您,想念爹爹,想念大哥和阿橦,外公和外婆,卻不能回去團聚,您可倒好,笑話我一通。
作者有話要說: “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懷念啊懷念,哪年哪月我才能回家呀。
再怎麼堅強的人,也是會想家的。
☆、如切如磋
南京官員一向比京城官員閒散,就連過年也輕鬆不少。大年初一京城官員要去元旦大朝會,禮儀繁瑣,疲累不堪。南京既沒藩王,也沒太子,官員們不過是穿了禮服到所在衙門,“望闕遙賀”而已。
本來,依著本朝舊制,太子應該南京監國。南京雖是留都,六部、都察院、國子監、太學、五軍都督府一應俱全,太子南京監國,對政事會很快熟悉。不過當今皇太子只有十歲,南京監國,只有等他長大後再說。
正月初三這天,徐遜起了個絕早,沐浴更衣,打扮的齊齊整整,去了上房。徐郴微笑吩咐,“你弟妹們貪睡未起,爹孃等他們一起吃早飯。遜兒先到側間去吧,早早吃了飯,便去看看紅泥小火爐,供春樹癭壺,季侍郎的茶交給你了。”徐遜紅著臉,去了側間。
陸芸低聲問,“伯啟,怎麼了?”怎麼打發阿遜一個人吃飯呢,豈不孤單。徐郴不自然的舉手掩著唇,輕輕咳了一聲,“娘子,遜兒此時一個人為好。”陸芸追問,“為何?”徐郴微微笑了笑,“沒什麼,怕遜兒餓著。”陸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賣什麼關子呢。
過了小半個時辰,兒女們都來報到了。徐述、徐逸都穿著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頭上戴著束髮金冠,面如傅粉,唇若塗朱,翩翩美少年。阿遲笑咪咪誇獎,“我弟弟真是風采奪人!”徐述、徐逸客氣的拱手,“姐這樣的佳人,眼光定是好的。”飄飄然坐下吃飯,心裡高興,飯都多吃了一小碗。
陸芸見狀自是心喜,“可是長大了,吃飯這麼正正經經的,不用哄不用喂。今兒有貴客,你倆是小主人,要好生招待小客人的,知不知道?”徐述、徐逸一邊抗議,“誰要人哄要人餵了?”哪年哪月的舊黃曆了,如今您還提。一邊拍胸脯,“放心,季家小哥哥見過幾回面,我們極要好的!”今天要招待季侍郎一家,季家小兒子季琰,年紀比徐述、徐逸大不了多少,自然是要在一處玩耍的。
陸芸又轉過頭看著阿遲,阿遲很自覺,“娘,季家小姑娘交給我了,一定會無微不至,務必要賓至如歸。”季瑤是位很美麗的女孩兒,看著真是賞心悅目,哪舍的待她不好。
陸芸先是笑,“季家小姑娘?人家比你大。”接著又交代,“不只季家小姐,安小妹也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交代完自己都樂了,“你和安小妹素日要好,這還用說麼?娘囉嗦了。”
阿遲奇道:“西園也要今天請?我還以為要到初七初八。”是鄰居,又不是親戚。陸芸笑了笑,“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和西園原該多多親近。”阿遲點頭,“成,安小妹也交給我了,妥妥的。”
兒女們各自走了,陸芸才發現,“阿遜沒怎麼吃東西。”側間給他擺的早點差不多還是原樣,幾乎沒動。徐郴淡淡道:“遜兒是偶爾胃口不好,沒什麼。”陸芸難免心疼,“這孩子。”這麼大的人了,不好好吃飯。
隅中時分,客人們一前一後來了。徐郴、徐遜在外院招待季侍郎父子、安驥、張勱,季太太母女、張憇母女被滿面春風的迎入內院,眾人寒暄廝見,都是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