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佔了身。
從此,偉哥這一稱呼,就和他那囂張的脾氣一般,突然被封印了。
但那是一炷香之後的事了。
現在,在外人看來,林家最出息的兩個少爺林少偉和林子業,正兄弟情深相互攙扶,林家有望啊有望——
“林家列祖列宗呦——你們可瞑目嘍——”神智已經有些模糊的老管家悠長的一聲,掩去了最後進入大院的幾位女眷的腳步聲,尤其是掩住了那跟在最後卻最為高挑出眾的女子的一聲輕笑。
——娘,我怕。
一個才五六歲大的男孩聽著老管家這麼一聲,嚇得躲在了那高挑女子的身後,女子捏著孩子的兩肩噹噹正正的按在自己身前,腰板也挺直了一些。
“怕什麼,沒出息,虧你還是林家的長孫!”
女子有些尖銳的聲音正巧落在那老管家一聲過後,清清楚楚的落在地上叮噹作響,而她也沒有在意什麼,而是一拍孩子的屁股,“去,過去爹那邊。”
這一拍,她一身剪裁十分貼身的白衣水袖之中露出一節碧綠的玉鐲,讓林少偉一皺眉。
這個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掉鏈子的三姨太啊,若不是她為林家生下了長孫,林少偉早把她挫骨揚灰了——
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這個絕不該在這個肅穆場合出現的碧綠色上,離得最近的林子業卻是話鋒一轉。
“康兒都這麼大了啊。”林子業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其實這孩子頭上新長了幾根毛他都一清二楚。大手攬過孩子細嫩的脖子,揉搓了幾下,那手指摩挲過脖骨的聲音似乎都清清楚楚入了林少偉的耳。
第一眼看到這不得體的玉鐲的,是林子業。但是他沒多說什麼。來自庶族的幾個老不死的乾癟老頭子這一會兒眼睛比誰都尖,“大家長,您的三姨太似乎穿著的不合規矩啊。”
眾人的目光順著碧綠的鐲子上升到小白菜一般水靈的三姨太語嫣身上。
極為修身的一襲白裙,彷彿在宣示著,老孃就是身材好,沒辦法。
光滑的髮髻,還插著一支精心挑選的白釵,釵頭不敢造次鳳凰,也雕了一隻百靈,不端莊啊不端莊。
那臉上的粉黛十分湊巧的藉著這微寒的天氣,和臉上的紅暈混為一體。
林少偉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女子的小心思——
這棵白菜就算在白菜地裡也要當一顆出眾的白菜。就算是撞南牆,她也要撞得最壯烈。
那翠綠的鐲子,是老太太在康兒百天的時候當眾賜給她的,從此這妮子就再沒脫下過,“不合時宜”這四個字從來沒過她的腦子,她只是在親身實踐。
“脫下來。”
林少偉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三姨太撅起了嘴,正要說什麼,走在三姨太前面女子卻先開口了,“語嫣只是為了讓林家列祖列宗也看看這祖傳的鐲子,這可是代表長孫的鐲子,既然康兒第一次來拜祖宗,那戴著鐲子來又有什麼不好呢?”
細軟的聲音慢慢爬上來,如玉的女子穿著打扮都是尋常模樣,特意穿的寬大蓑衣顯得有些笨拙,可那眸子那話語卻比誰都靈巧都生動,勾連住林少偉的眼睛,然後淡淡一笑,傾國傾城。
“二嫂說的有理。”
林子業素來知道這點到為止的藝術,已經讓嫡族在祭祖大典這麼大場合丟了一次臉,就不要讓林少偉太難做。
這男人,不是一次性就能摧毀的。
林少偉上有越做越大的林氏家產,下有活蹦亂跳的嫡系長孫,身後有京城大鱷蘇家做他的靠山,身前立著如花似玉絕頂聰明的二姨太餘韶可。
想全方位摧毀他,可不是一個玉鐲子就能搞定的。
“時候到了吧。”
就是這麼個當口,帶領女眷最後進來的老太太拄著柺杖默默走向自己該跪著的地方去,這存在感不強的老太太一句話軟綿綿的,在這一百多個人簇擁的小院子裡,卻像驚雷一般,等著看嫡族庶族口角的圍觀群眾都紛紛找好自己的地兒跪好。
這是一群羊,老太太是牧羊犬,靠的不是腿腳是物種。
在這個大院子裡,老太太是不同物種,是家規那蜿蜒文字的墨點,是祖上墳頭的一個果盤,是祖傳下堂鞭上的毛刺兒——
裝哭的可以停了,真哭的要上場了,“撲通”請務必整齊,頸椎不好的就一直趴地上吧——祭祖這是個功夫活兒。
林少偉牽著康兒的小手走到最前排,眼睛一直溜著兒子後頸,那林子業摸過的地方就像癩蛤蟆爬過,死不了人噁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