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個姓烈山的在搭話?我探頭在書架間找。
“我們家怎麼就家學蒼白了?”
一個不依不饒的聲音在我頭頂想起,我這才發現原來在高大書架上站著一個人,烈山諾。
見是他,我放鬆下來,不屑道:“堂堂皇室私家藏書閣連本《國語》都沒有還不是家學蒼白?”
“不就是《國語》嗎?”烈山諾說著在大書架跳來跳去找起來,不多時他在一個我攀不到的架子上終於找到了那本《國語》扔過來,隨後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我。
我拍著滿是塵土的書,仰頭看著他道:“禮義之術,道德文章,束置高閣,還不是家學蒼白?”
這次烈山諾窘了,悶了半晌後道:“我們烈山家重在言傳身教,家學如何,與讀道德文章多少無關。”
我也不說話,只是撇了撇嘴後道:“無關王爺又何必學書識禮?大字不識不是很好?”
“你……”烈山諾被我說得語塞。
“我,怎麼了?想當年万俟家的藏書不知比這裡多出多少倍,普通的經史子集也就算了,佛、儒、黃老、音律、數術、農、漁、獵皆有,就連……”我說著突然剎住,把到嘴邊的豔情聲色四個字嚥了下去。
“是不是連男女燕好之事他們也有啊?”烈山諾抱著一摞東西,輕身飄了下來。
被他說中我臉皮有些發燙,轉個話題道:“王爺找了些什麼?”他們烈山家人找書看書還真稀罕。
“沒什麼。”烈山諾回答地口氣輕鬆,可手裡的東西卻抱得更緊,也顧不得上面厚厚的土。
我心知那一定與政務有關,也不再多問,只是打趣他道:“看來我說這裡的典籍少實在是錯了,原來万俟皇族有的這裡也是有些的。”
“當然。”烈山諾甚是同意地點點頭,可點完就覺不對了,仰頭皺皺鼻子道:“你……你這什麼意思?”
“王爺博聞強識難道還不能明白我這意思。”我挑眉笑道。
他又是被我嗆得半晌無語,好一會兒後才道:“你呀……你就是口齒伶俐,其實……其實也是個傻瓜。”
被人說是傻瓜我當然樂意,但想到去年他要帶我離開時,也曾叫我傻瓜,想想這些年我做的事,又何嘗不傻呢!也就不再介意了,只是笑道:“傻瓜就傻瓜吧。”
和烈山諾一同出了藏書閣,分手後我想起烈山恪祭日時,烈山韜的反常,便又追上他道:“王爺可知道,陛下曾在先帝面前許過什麼願?”
烈山諾一下被我問懵了,撓了半天頭後才道:“當時父皇在赫連城病危,領兵在外,後來聽內侍說皇兄知道父皇統御江南的心願未了,所以發下重誓定將樂朝囊入我魏周版圖,父皇這才安心地去了。”
“哦。”原來這麼簡單。
“不過,據說皇兄在發下此誓時,曾說要身披父皇的戰袍,用樂朝將卒之血染紅它,以償父皇統一南北宿願。”
“什麼?用血……用血染紅?”我猛地抓緊手中的書,感覺一陣無比的寒冷從心頭直冷到手指。血染戰袍,那要犧牲多少人的性命啊,這又是一個多麼恐怖殘忍的誓言,他怎麼說的出口。
烈山諾見我顏色不對,展顏笑道:“這只是傳聞,應該不足取信。你不是嚇到了吧。”
我看著他冷笑逐字頓道:“這不是傳聞。”如果他進過天闕那間密室,他就知道我此言不虛,他的兄長真的是用樂朝人的血告慰了他父皇的在天之靈。
我不在理身後烈山諾在說著,也聽不進他的話,只是兀自朝莫守宮而去……
“姑娘,你看著鳳袍,鳳冠多好華麗,多好看啊!這麼大的珍珠,我在宮裡任何一個娘娘那裡都沒有見過呢!”回到宮中筱綠急忙把我拉到衣架前,興奮地說著,一會兒在我身上比比這,一會兒比比那,忙的不亦樂乎。
不知什麼時候她停下了,悄悄退出了房間,而我還在訥訥地看著那身比血還紅的嫁衣,想著天闕里那件不知用多少腔熱血侵染過無數次的戰袍,那上面附著多少英靈啊!
一雙手環在我腰上,深情地在我耳邊道:“就穿著這個嫁給我?你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不要。我不要穿那血衣。”我的神經被他的話猛然刺醒,極快地掙脫出了他的懷抱。
“鳳梧。”烈山韜被我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我,他想拉住我,我卻不停躲避著,像躲避瘟疫般躲避著他。
最後他惱怒了,站定在衣服前緊握著那件嫁衣道:“我要你穿著這件衣服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