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駁他說自己沒哭,可親眼看見他還能動會說,鼻子一酸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在為我哭嗎?”他認真地看著我道,狹長的眼中隱隱閃著某種希冀。
看著他瘦削的臉,虛弱至極的樣子,我抹著止不住淌下來的淚聲音含糊地衝他嘟囔:“我哭……哭我的命。”
我的命就要給他耗盡了,可他卻要我不遠千里來眼睜睜看著他死,看來自己死,就好似自己死了兩次,而兩次一樣的無能為力。
他聽了我的話竟然啞然失笑,把我輕輕攬進懷中對我耳語道:“我只聽見你說,你怕我死,怕極了。”
我默然地貼著他的胸口一言不發,他說的沒錯,我怕他死,真是怕極了。可縱然他死了,也不是令我最難過的。此時,時時刻刻啃噬著我,令我有徹骨之痛的竟是我心中那可怕令人膽寒戰慄的念頭。
我居然在暗暗慶幸他若死了,我就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而不是在千里之外,和錦愁在一起……
我端著剛剛煎好的藥朝內帳走,越是靠近烈山韜,腳下便越是緩慢。他不遠千里把招我來,不僅是想驗證我曾說的中兩不遺毒後,我錦愁和他三人一命的事,還因為他此次受傷中了毒,軍中軍醫醫術雖然高明,但對解毒之術卻只是一般,所以他讓我急至軍前。
可我對毒物,解毒也並無太多信心,只有在苗疆跟戛垮和我娘學過一陣,再來就是這兩年在魏周皇宮一心想找出兩不遺的解藥,開始再次涉獵苗疆毒物,可還從未開過方子。
本就信心不足的我,在給烈山韜開過幾張方子後,越發不敢下手了。這三天來他的中毒狀不僅沒有好轉,腰側處的箭傷傷口也沒有止血生肌的跡象,昏昏沉沉的時間反倒越來越長。
“這次可能藥到病除啊?鳳大夫。”
我聽了這話步子一下停住,看向說話的蒼梧王烈山諾,他依舊是那麼吊兒郎當地掛在椅子上,一雙和烈山韜甚是相像的眉眼戲謔地瞧著我道。
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知道他在嘲笑我拿他皇帝老哥當試驗小白兔。我深吸了口氣盯著他道:“若這次在醫不好陛下,鳳某聽憑王爺處置。”大不了給烈山韜陪葬,反正不想陪也得陪,先撿著理直氣壯的話說。
我話音落地內帳便傳來一陣嘶啞的笑聲,料想是烈山韜醒了,聽見我這便宜話在笑。
烈山諾也知道自己老哥醒了,一雙英挺的劍眉一挑戲謔之意更濃,簡直向在和我說,既然這麼有信心,你倒是進去啊。
我受不了他激將頭一仰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大步朝前,可走到了內帳門口不覺又停下了,直到背後響起一聲嘲笑的乾咳,才不得不把眼一閉鑽了進去。
烈山韜見我拿藥過來倒是很自覺地要吃,可我卻下不了決心把藥給他,我倆竟拿著只碗扯起鋸來,最後還是被他給拿了過去,一口氣灌進了肚子。
見他喝了個乾淨我反而踏實了,好歹也是吐不出來了。接過藥碗,我開始檢查他的傷口。自一個月前他中了敵方羽箭後,因為箭頭有毒,傷口一直沒有癒合,而且周圍的皮肉還泛著黑紫色,連流出的血也是黑的,但好在時值秋季氣溫不高,傷口雖然發炎,但還沒有潰爛,為我爭取了時間。
我正在小內侍幫助下給烈山韜換藥,就感到他的身體一陣戰慄,隨即猛然向前剛剛喝進去的藥汁也全數吐了出來,嘔到最後竟嘔出了幾口黑紅色的血液。
我看著地上的紅中泛黑的血漬又看看烈山韜紙一樣的臉色,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哥……”外面的烈山諾一聽見裡面聲音不對也疾步走了進來,見了裡面的情形一雙鷹眸對怒目相向。
烈山韜嘔完身子無力地靠回在榻上,雙目緊閉顯然正在隱忍著身上的巨大痛苦。
“你到底給他喝了什麼?”烈山諾扯著我肩頭讓我看地上黑黑紅紅的血液藥汁,滿腔怒意道。
我不知該怎麼和他說,甚至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慌張而木然地看著他。他見我已經木雞一般也說不出什麼,一怒便把推向了一邊示意我出去。我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幾乎跌倒,但最好還是被一隻手拉住站穩了。
烈山諾一瞧清烈山韜緊握著我腕子的手,便大怒地指著我衝兄長嚷道:“你明知道她死忠於万俟錦愁,還讓她醫你,當真不要命了?”
烈山韜此時身體已經痛苦至極,不管烈山諾如何說都始終緊閉雙目,一言不發,估計是已沒了教訓弟弟的氣力。
“你是我魏周之主,身體關係社稷安危,竟然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心儀的敵國女子。國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