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他看到他所犯下的錯誤,我要他這一輩子也為今天這樣對我而感到愧疚與後悔,這個孩子是因他而死,這一路的血也是因他而流的。。。
在我身體倒下去的瞬間,在茫茫的天地裡,我看到我們從相遇、相戀到成親的每一個畫面,但這些畫面轉瞬間都散落成無數的碎片,我拼命地伸著手想去捉著那些幸福的時光,卻捉不到半點,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最後在一片蕭索中陷入了黑暗。
不知睡了多久,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暖洋洋的日光落在了薄被上,鳥,鳴囀的啼鳴,花,淡然的清香,心緒倏然開朗起來。直到回憶漸漸湧上,才驚覺我又一次失去我的孩子了,我總是那麼地期待著一個新的生命,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我是多麼的寂寞,在這個時間上,我連一個親人也沒有,所以我總是希冀著或許有了一個孩子,一切就會不同了,最起碼我不會再是孤單的一個,但為什麼總是這麼殘忍地對我,為什麼。。。
這樣想的時候,眼淚已經把枕頭浸溼了一大片,蓉姑姑進來的時候看到我臉上的濡溼,忙用隨身的手絹給我擦去,“格格,別想那麼多了,只要身體還是好好的,孩子還是會有的,您就當一切是一個噩夢罷了。”
我點點頭,由著她為我梳洗、更衣,看著過往我引以為傲的容顏竟變得如此蒼白無神,連一頭烏黑的秀髮也變得枯黃,這樣的容顏如果與英琦並在一起更是高下立見了吧。看我那幽幽的眼神,蓉姑姑在一邊哄道:“吳太醫開了好些方子讓娘娘好好調養,格格這麼年輕,還怕恢復不來麼?最重要是放寬了心。”說罷給我喂上一口烏雞湯,容顏可以恢復,但心呢?那顆殘缺的心又該由誰來給我治療呢?
在蓉姑姑轉身的時候,我不動聲色地把一把小刀藏在袖子裡,從進宮到現在,我不是沒有想過死,或者是始終沒有這樣的勇氣,又或者是這世上依然有著令我留戀的人,但現在一切已經變得不重要了,與其要活在爾虞我詐之中直到紅顏老去,還不如趁著現在還殘留著對過往回憶的美好而離開這個醜陋的人世。
割腕
那一夜宮裡傳來嘉嬪懷孕的訊息,就像註定了一般,連尋死的籍口也給我找到了。外邊越是喜慶,對我來說便越是殘忍。我獨自坐在床上,歇斯底里地抓著被子,一層層的裹在身上,裹緊了,又再緊一點,但無論再怎麼抱緊自己,還是覺得很冷,我在低低地哭泣著,“好冷啊,弘曆。。毅。。我好冷啊,你可以抱緊我嗎?”但空氣裡只有寂靜在與我呼應。
我在黑暗中把手伸進枕頭底下,在碰觸到冰冷刀柄的一瞬間我曾經有過退縮的念頭,但只要一想到弘曆那絕情的臉孔,想到他此刻正在別的宮裡為嘉嬪肚子裡的孩子慶祝,我便毫不猶豫地把刀抽了出來。
寒光閃爍,想不到這一路走得心力交瘁,卻落得個千瘡百孔的下場,我還能如何?心頭翻起舊怨新愁。刀鋒的光芒映得手腕如雪般潔白,豆大的淚珠一滴滴地滑落,“既然我連為你生兒育女都不配的,我苟留於世又有何意義?弘曆,你真的有愛過我嗎?”我用力把刀深深地從手腕劃過,血把一切都染得通紅,我緩緩地躺下,在我的回憶裡也有一天像這樣一切都是紅色的。。。
接過如意稱,萬事稱心又如意。。。
喝過合巹酒,夫婦恩愛到白首。。。
挽過同心結,夫婦同心都白頭。。。
。。。可惜明夕何夕, 君已陌路。。。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弘曆衝了進來,在黑暗中急躁地呼叫著:“嫻兒!嫻兒!”最後他走到床前卻定住了,他不是看到我在床上,而是被濃烈的血腥味吸引而來的,他幾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景象,他跪了下來,用顫抖的手摸著我冰冷的臉孔,“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
我在朦朧的思緒中轉醒,我覺得很冷,冷得全身都快沒有感覺了,“弘曆,你來了嗎?我很冷啊,但我怎麼呼喚你都不來。。。”弘曆聽了馬上把我抱緊,“嫻兒,這樣好點了嗎?別怕,我馬上命人去請太醫,很快就沒事了,你不會死的,朕是天子,朕不准你死,你就不準死!”我此生都不曾見過他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他還是在乎我的,這樣即便真的死了我也可以無憾了。
“太醫!來人!快傳太醫!”他在咆哮著,回過頭,又不住地在揉搓著我的手,“你不會死的,我們還會生很多個孩子,只要你願意生,生多少個我都答應你,好嗎?你不要死。。。”他把衣服撕開,用撕碎的布條把我的手腕紮實,我微笑地看著他,問:“弘曆,你愛我嗎?”
他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