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他彷彿對我已經失去了耐性，竟然讓小路子來灌藥。

“娘娘——”小路子一手捧著藥，一邊為難地看著我。

“不用了，我自己會喝的。”我並不想難為其他人，既然改變不了，我只能選擇接受。我的心已經麻木地覺不出痛了，就像是把它挖出來扔到初冬的雨雪裡，寒冷溼重，卻偏偏凍不死，只是被迫僵在原地苟延殘喘。

我再抬眼望望弘曆淡漠的臉，然後垂下了眼，這不是很好嗎？對他而言，這個國家比我重要得多了。以前我曾幻想過有一天他會為了我去抗爭些什麼，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是正好證明了我沒那麼重要，我也不必再患得患失了。

我覺得嘴唇兒乾裂得不行，舔了舔，一股血腥味兒刺激了我的味覺，我狠狠地咬了下去，血絲流進了嘴裡，很痛，但沒有心那麼痛了，就算想著他並不那麼在乎我。。。

我捧起那碗藥，悽然地問道：“如果今天在這裡站著的是英琦，你還會堅持讓她去喝這碗藥嗎？”他震驚地看著我，嘴唇震了一下，伸手想阻止我喝下去，但已經太遲了，即便現在他收回成命，我也不可能原諒他，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原諒他，我仰頭把那碗藥一飲而盡。

我不是說曾說過愛情就像含笑飲毒酒嗎？今天竟然一語成讖。。。

“嫻兒——”他跪了下來抱著我，但此刻的我只剩下一副俱殼而已，我的心早隨著那碗藥死了。“都過去了，你還是我的嫻兒，不像芝蘭說的，她告訴我那天你是和弘晝一起走出木蘭圍牆。。。”

原本已經麻木了心此刻又被狠狠地插了一刀，這是一場蓄意的侮辱，什麼為了國家，為了大局，原來不過是冠名堂皇的藉口，說到底卻是他根本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肚子裡的是他的骨肉。無助和羞辱，如同長滿刺的荊棘扎進了傷口，刺入肺裡，呼吸都變得疼痛。我肆意地笑了起來，掙脫開他的手，“你難道就從沒有想過我是去救你的嗎？我真的很後悔怎麼在我被捉的一剎那腦海裡想著的竟是你的安危。”

我轉過頭，對著吳太醫問道：“你有告訴皇上我懷上多少日子了嗎？”

“差不多兩個月了。。。”吳太醫戰戰兢兢地答道。

弘曆深深地愣住了，我大口地做了個深呼吸，用平靜不過的語氣對他說：“你甚至沒有問過太醫就斷定我肚子裡不是你的孩子吧？發生就發生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回去的。。。”我和弘曆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從今以後，即便沒有了弘晝，我也不可能再愛他。。。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絕路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錯了。。。”弘曆發狂般用力拉著我。

我只是淡淡地回頭，對著他說：“小產是不吉祥的事，難道皇上想讓我卑賤的血玷汙了這金碧輝煌的宮殿嗎？”

除此以外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難道說“弘曆，這都是高芝蘭的陰謀？我們都在她的陰謀裡像個傻子似的打轉？”

這不是高芝蘭的問題，她只是在適當的時候做了她認為適當的事，即便沒有她來蠱惑弘曆的心，這個悲劇還是會發生的，就像我所問的那樣，如果今天的事發生在英琦身上，這結果便會不一樣了吧？但憑什麼她就能不一樣呢？就因為你的愛而令她格外高尚一些嗎？

想到年少那時，我一再以為只要傾盡全力，沒有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我嗤笑著，嘴角因為淚水變得苦澀，我錯了，錯的很離譜，原來即使傾盡所有還是會力所不及的地方，一如愛上你，就像心跳一般難以觸控。

他彷彿失去唯一留著我的籍口，終於鬆開了他的手失神地愣在一旁，看著我瘦弱而顫抖的身體踏著蕭蕭的落木一步一步地走出乾清宮。

藥力已經開始發作，那種令人痙攣的痛楚一點點地蔓延至全身，我看著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青色的石板上，但我始終沒有停下來，當我不再愛這個男人，我甚至不想讓他看我最脆弱的一面，這種堅強是我最後的尊嚴。

心智隨著痛楚漸漸潰散，整個人就像失去了生機，隨著血的流淌在慢慢枯涸。空洞的腳步聲在渲染著絕望，我的瞳孔失了聚焦，如死過已久的人，青絲凌亂地披著，時間，也停了腳步，所有都靜止了，唯有淚，順著我的臉頰悄然無息的碎裂，原來，即使是哭也可以無法發出聲音。

“娘娘，讓奴才背您回去吧。”小路子一路追來，單是地上的鮮血已經夠他觸目驚心了。

我咬著牙，搖了搖頭，我知道弘曆還在我背後看著，所以即使再痛苦我也要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