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地滑落,一瞬間已淹沒於枕頭裡。
“嫻兒,你別這樣,都是我的錯,你們都是有身孕的人,我不應在半夜丟下你去荷香院那邊的,如果我不過去,你或者就會沒事了。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好好的保護你。”或者他不說出來,我的心還能好過一點,現在聽到這些,除了恨我的心就沒有什麼能留下了。被褥下,我緊緊地握實自己的拳頭,指甲硬生生地插到皮肉裡去,我卻一點也不覺得痛。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一定要害死我孩兒的人血債血償的。我的眼裡並出厲人的光芒,但誰也不曾看見,在他們的眼中我現在只是一個痛失孩子的母親罷了。
人生中最痛的莫過於痛失了孩子卻還要一樣的坐月子,別人坐月子的時候已經能嚐到為人母的喜悅,我卻只能每天對天長嗟。幸好弘曆每天都陪著我,不然這滋味就更難受。在身體好了點的時候,我就著手調查我滑胎的事。太醫是皇后娘娘親自指給我的,按理不應該會出差錯,而且前幾次也是他把我從鬼門關裡救出來的,但不管怎樣,我總得先把他叫來問個清楚。
那天清晨,吳太醫照常來給我請脈,我問道:“我的身子怎麼樣了?”吳太醫畢恭畢敬地說:“福晉調理得當,眼下已無大礙,只是滑胎定會傷及內裡,這是要長期調理的,考的是日子的功夫。”
我用眼神向靜月和蓉姑姑示意,靜月點點頭拉著杏兒出去了,並把門窗都一一帶上,屋子裡頓時暗了下來。蓉姑姑走到後堂去,捧出一盤子的金元寶,這可是差不多是我全部的家當了,但為了我的孩子,為了讓他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也只能咬咬牙拼了。
吳太醫見這陣勢,身體也輕微的顫抖起來。“吳太醫不必緊張,太醫一直對我細心照料,今天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好好答謝你而已,你看這盤金元寶,是你們這些當差的半輩子也得不到的,但如今能否歸於你,就要看你自己了。”
吳太醫半驚半喜,道:“下官不敢,下官自皇后娘娘受命以來一直盡職盡責,不敢有絲毫怠慢。”我捧起一盅茶,緩緩地用茶蓋子隔了隔茶葉,才輕呷了一口。眼下吳太醫還低頭跪在那兒,我也不急著叫起,半盞茶過去後,我才擺手叫他起來,看得出他還是驚魂未定的。“但我卻聽聞有人跟皇后娘娘稟報說,我滑胎一事是跟你有關呢?”我的聲音極輕,像棉絮一般飄起的,卻又像芒針一樣落下。
這會吳太醫才真正的面無血色,像篩糠似的,重重跪在地上,“福晉明鑑啊!謀害皇子是抄家滅族的事,就是給小人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幹這事。”我狠狠地掃了他一眼,復又低頭擺弄著那杯蓋子,“那你敢說這事一點疑點也沒有?我的孩子就活該未出生就死去!”我激動得連茶杯也摔了下去,茶水灑了一地。吳太醫也不敢躲,有些茶水生生地潑到他身上去。
“福晉饒命,請聽小人細說。”我望了一眼蓉姑姑,蓉姑姑就道:“太醫坐過來好好回話吧。”說罷又給他上了一盅茶。吳太醫的雙手都抖得厲害,把茶盅捧起時幾乎連茶水都灑出來,要用雙手捧著才勉強拿穩了,吃下半盅,人才勉強定了下來。
吳太醫緩過一口氣,道:“其實小人首次給福晉請脈的時候,已經發現福晉胎脈很不穩,像是先前曾用過極寒之物,所以小人開的藥才會受到排斥。”我心下一涼,望向蓉姑姑,她也會心地點了點頭。好個高芝蘭!到底也是讓她得手了。但我很快就平靜下來,又問道:“但往後的一段日子,你不是也曾說過我的胎像漸穩的麼?怎麼一夜之間就會發生那種事呢?”我那有這麼輕易放過他,太醫想了一下,問道:“敢問福晉,那夜曾作過噩夢麼?”我著實愣了一下,他不提起,我幾乎忘記了那個夢,我的目光落在手腕上,望著那晶瑩通透的碧血鳳凰鐲,心裡是不住的寒顫,雖然手上一點傷痕也沒有,但那種感覺還是那麼真實地逼在心頭。
借刀殺人
蓉姑姑見我待著,於是代為答道:“福晉那夜的確作了噩夢,後來就流產了。”吳太醫點點頭道:“這就對了,小人那夜趕來的時候,就發覺那安息香的味道有異,如果我沒斷錯,該是被人加入檀香木和鼠尾草等催情的香料,但分量極輕,尋常人並不能輕易發覺那香味,聞著也只是會令呼吸急促些,起些催情的效果。但對孕婦則極其危險,其香味會在不知不覺間引起子宮的收縮,從而發生早產及滑胎的危險。”我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愣愣地定在那兒,連空氣也彷彿停止了流動,蓉姑姑喊了我幾遍,我才回過神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不到我處處小心卻輸在小小的香料上,是我太大意了。
“這香料是誰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