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閣那日,才知道,這個時代胭脂就一種顏色——大紅,只需用一丁點,就能擦得像熟透了的紅蘋果。而給她梳妝的喜娘,還一個勁的往她臉上擦胭脂,說是紅些才喜氣。
結果可想而知,她原本清純秀氣的小臉,紅的慘不往睹。再穿上那套大紅喜服,她在鏡前一照,倒抽了口氣,這不是去成親,是去嚇人。
她是個思維正常的女人,愛美是天性,而且稟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想在侯府裡安安穩穩的過下去,給大家留個良好的第一應象才是正途。特別是自己的夫婿,既然沒想過逃婚,那就好好與他過日子,偶爾空閒,再慢慢培養感情。不能讓胭脂把下半輩子的簡單生活給攪得複雜化。
用桃花做胭脂,到時只要往梳妝檯面一放,呵呵,任那喜娘擦多少遍,也只是粉色,清秀宜人。
兩人自然不理解杜婉婷此時的想法,疑惑的對視一眼,又看向她。
“姑娘您要這些個做什麼?”如蓮壓不住疑惑,一臉莫名的問。
“作胭脂。”
“作胭脂?用桃花?”如蘭如蓮瞪大了眼,姑娘用的胭脂那可是極品,沒有必要自己做吧,而且長這麼大她們只知道胭脂是用紅藍花制的,沒聽過有人用桃花:“桃花是粉色的,顏色太淺了,怎麼上得了妝?我們備的胭脂不少,應是夠用的。”
要的就是它顏色淺,杜婉婷看著她,淺笑而不語。
如蘭想想昨日,自己看見杜婉婷時都驚撥出聲,覺得姑娘是很有必要用淺色胭脂,那喜娘實在太——敬業了,不擦三五層胭脂不罷手。姑娘天生麗質,不上妝都好看,胭脂太濃反而遮去了本色。
點點頭深表同情,而後小聲提醒:“從未有人用桃花做過胭脂,萬一真上不得妝,喜娘和文嬤嬤是會罵的……”
“總要試試,實在太淡,就滲些原來的胭脂,再說,自已做的,用著也放心不是?”杜婉婷對如蘭的悟性很滿意。
“我這就去。”如蘭想想,姑娘的話總是有理的,答應了,轉身便出門準備。
如蓮立即走到廂房正中的紅木荷紋圓桌前,拿開桌上的白瓷茶具,空出桌子來,以備一會兒制胭脂。忙完後,向杜婉婷稟了聲,這才去向店家借石缽。心裡倒替她家準姑爺叫屈,他還不如一盒胭脂。
………………
“你真不想見見你媳婦長什麼樣?萬一是個醜八怪或者母夜叉,現在逃婚還來得及。”蕭焱著急的在端木涵面前提醒。
蕭焱蹺家那會子一時情急,沒帶銀子,又怕被家人找著,身邊連個隨侍都沒帶,他自小就是一個無憂公子,除了彈琴作畫什麼也不會,要不是遇上了端木涵,一路上哪能這麼如意的吃香喝辣的活蹦亂跳?自然對端木涵的友誼更為真誠。
而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被逼娶妻,不管對方什麼性情,什麼相貌,總之叫你娶誰,你就得娶誰的霸王政策。現在見端木涵也被逼上這條路,心中已替他不平。
接親時,準新郎被女方一家老小圍著左三圈右三圈,從頭髮絲,光賞到了腳後跟。準新娘呢,卻蓋的嚴嚴實實,除了那十指纖纖,什麼也看不到,不公平,這也太不公平了。
他就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準你們看不准我們看?
商戶之女,會不會又肥又胖?但看那身材,細指,應是不至於。
商人成日除了錢還是說錢,至於禮儀,根本不會在乎,她會不會潑婦一般?但看她舉止,也還算好。
容貌呢?能配得的上端木涵嗎?好奇蟲子在他心裡亂爬,今日非要見著人不可。
他這次跟來,就是想以他閱美人無數的眼光,替端木涵把個關,誰知道連人都見不著。杜婉婷就住樓上,杜顯差人把著樓梯,他是沒本事上去,但攔不住端木涵。
蕭焱看著端木涵神情自若的看著《史鑑》,一把奪過書本:“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你剛才也說她是我媳婦,我連杜家長輩都已拜見過,現在若我逃婚,她將如何自處?端木一族又該如何自處?何況這婚事是祖父所賜定,豈能不從?”端木涵也不拿回蕭焱手上的書,只是側目看著他,淡然道。祖父已經作古,他一旦逃婚,就等於背棄先祖:“娶妻娶賢,美醜有何關係?”
遂而眉頭一蹙:“即便不賢,端木家多養一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你……”蕭焱結舌。
蕭焱只知琴曲畫作,講究感覺,追求自由、美好。從小又順風順水,十足文人隱士,世人皆醉我獨醒的作派,任何事,第一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