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輕淺的喚出,隔了二十多年,他早已忘記了呼喚這兩個字的心情,此時重喚,心潮澎湃的無以復加。
皇后亦是,一面哭,一面喃喃而語,“堯兒,我的好堯兒,我以為這輩子,我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你喊我母后了,你多喊幾聲,好不好?”
“母后。”
“母后。”
“……”
饒是再堅硬的漢子,心中都有最脆弱的一面,對於給了他生命的父母,他在他們面前,莫說快近中年,哪怕白髮蒼蒼時,還依然是個孩子。
張溫年、唐奕淳和蘇絳婷,三人皆眼圈紅紅,隨著他們母子的相認,心情跟著大悲和大喜,尤其是絳婷,難受的直想嚎啕大哭一場,為顧陵堯的坎坷身世,也為她 的可憐遭遇,他和父母團圓了,而她呢?她的親生父母還在現代,一別不知多少時日,爸媽失去她過得怎樣,隔著時空不能相見,她有家不能回……
“咳咳……”
有虛弱的咳嗽聲,夾雜在這溫馨又震憾的呼喚聲裡,唐奕淳離的最近,倏地扭頭去看,語氣中帶了絲驚,“醒了?”
張溫年也看過去,喚道:“陵堯,皇上醒了!”
顧陵堯鬆開皇后,起身走過去,未乾的眼睫上,還有潤溼的光澤,父子二人對視,卻誰也不主動開口,皇帝瞧著他許久,蒼白的臉上,竟緩緩露出一抹無力的笑, “你那夫人說的對,我們這對父子的脾氣,果真一模一樣,跟茅坑裡的石頭,又冷又硬,說句上樑不正下樑歪,也是沒錯的……”
“誰跟你是父子?你兒子早死了!”顧陵堯冷言出聲,墨眸中閃爍著狂亂的光芒,胸腔起伏不定。
皇帝苦笑,“堯兒,你可以嘴上不認朕這個父皇,不過方才,你跟你夫人說的話,朕都聽到了,你再不想承認,朕終究還是你的父親,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朕 也不奢望你能放下對朕的仇恨,畢竟當年,是朕太過於狠心,朕在國與子之間,選擇了國,放棄了你,這怨不得你,但只要你肯認你母后,就按你提議的,盛世與烏 蘭合作,朕就心安了,至少你再恨朕,也不會幫著盛世日後反咬烏蘭吧?”
“你竟然醒了還在裝睡?”顧陵堯氣怒,再想想皇帝后面的一番話,額上冒青筋,“你在帝宮時不答應合作,就是認出了我,生怕我會借盛世之手,滅你烏蘭趕你下臺吧?所以你便命人拿我,甚至在鄒雲春下了殺令時,用沉默表示同意,想第二次弒子,是不是?”
皇帝又笑,淡然而道:“你只說對了一半,朕確實是懷疑你,因為我們父子的容貌實在是太像了,而你的名字裡也有一個堯字,甚至說話時的神態表情,都有你小 時候的幾分影子,朕是越看越像,遂又悲又喜,激動於你有可能還活著,又悲朕的皇子,竟然做了別國的大將,幾年前你率軍大敗烏蘭,便肯定是恨朕,借盛世來找 朕報仇的,所以朕焉能不擔心烏蘭會成為第二個東魏,最後被盛世一舉吞滅,天下全數落在盛世王朝手中呢?當年國師的預言,朕很怕會成真,畢竟朕默許你母后瞞 著天下人放走了你,而命人拿你,則是想試探你,看你對朕的反應會如何,再到雲春要殺你,朕也沒阻止,無非是想更深的刺激你,看你會不會做出弒父的舉動,好 讓朕由此判斷,看你這顆充滿仇恨的心裡,還有沒有一絲的舊情,對朕還有沒有一分的父子之情,結果,事到如今,朕賭贏了!”
此番長篇敘述下來,眾人都聽懵了,顧陵堯神色變化莫測,最後全部化為無法宣洩的莫名之火,“你贏了嗎?你肯定贏了嗎?我沒殺你,不過是拿你當人質,為了讓我平安回去盛世而已!”
“呵呵,盛世王朝,你確定還要回去嗎?你別忘了,你骨子裡是姓鄒的,不過你還真得回盛世,否則東魏和盛世兩國對你的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可就合作了,到時第 三國就是烏蘭了!所以……朕覺得在攻佔東魏後,你再回到烏蘭伴在你母后身邊為好吧!”皇帝無視顧陵堯的怒火,依然淡定的說著自己的決定和建議。
聞言,皇后激動,蘇絳婷發懵,顧陵堯卻猶如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笑話,涔冷大笑,“回烏蘭?姓鄒?哈哈……真是可笑!我既已姓顧,這輩子就不會再姓鄒,我 和烏蘭沒半分關係,我母后若想我了,可以喬裝一番,讓我師父師母帶著來盛世京城看望於我,我完全不需要長留在烏蘭,頂著災星的帽子,被人指指點點的辱罵! 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我這個災星不一定會滅了你的國,但你的好太子上位後,恐怕離滅國就不遠了!”
“堯兒!”
皇后怯怯的拉了拉顧陵堯,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