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5…03 故居深(11)'
美人便輕輕“啊”了一聲,許是覺得何夕的樣貌對自己夠不成威脅,美人笑得愈發動人:“原來世上真有茅山道術,可否請這位姑娘演示一二?”
世上怕沒有幾個男子能拒絕得了美人如此楚楚動人的請求吧。
太子的目光便落在了何夕身上,然而,未待他出言,眼前的小腦袋便揚了起來。何夕相當正色道:“回殿下,茅山道術乃邪門歪道,有所求必先有所付。有得有失,道術才得以施展。想看何夕的道術,不知這位小姐預備拿什麼來換。”
“這……”美人被嚇住了。
何夕驕傲地一揚首,面上寫滿了——我是靠本事吃飯的。
“何夕回去了,殿下請自便。”說著,也不待她的殿下准許,她便自小湖邊屐了鞋,揚長而去。
“殿下的幕僚都是這般……”美人想說什麼,臨頭到來卻住了口,因她看見年輕的太子又現出那般怔忡的神色來,對著那個茅山女道士的背影。
“有所求必先有所付……”太子殿下喃喃自語的聲音消失在了風中。
離槡帶我來到一處宅院,看得出那曾是大戶人家的居所,雖破落,卻依舊能辨出幾分昔日的輝煌。
這宅院有個很特別的名字——伽藍寺。可它顯然不是一間寺廟。
天空中突然飄起小雨來,雨紛紛,故居里草木深。
有雨水濺落在石板上,好似迴盪著亙古的扣人心絃的聲音。
我跟在離槡後頭,離槡所過之處,草木生長,舊景換做新顏。一時間,這一處院落,燈火輝煌。
我已多次見離槡使過這一招——還原了此處興盛時的模樣。我沒有為此感到驚奇,但令我意外的是,這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讓我覺得分外熟悉。
長青的樹木林立,我彷彿能看見稚嫩的少年踏了月色而來,推開廂房的門,那裡面的一切,美好又旖旎。
我回過神來,卻是離槡在房門前喚我。
我看向他,他正注視著我,面上有憂色。
我便撥出一口氣,朝他笑笑。身子敏感不是我的錯,但若將旁人的悲傷當做我的,我就真沒救了。
屋子裡也是極適宜居住的,有舒服的高床軟枕,有寬大而厚重的屏風,那屏風上繡了臨水而照的仕女圖。望著那精巧的屏風,不知怎的,我就有一種極不安的感覺,好似,就要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在我盯著那屏風發呆的檔口,離槡已徑自去了窗邊榻上歇下。窸窸窣窣的聲響驚動了我,是他在脫衣。
我望著他,表示不明所以。
見我看他,離槡起先是同我對視,只一瞬,他就別過臉去不看我,“睡覺。”他乾巴巴說了兩個字。
我看看舒適的大床,再看看窄小的木榻;看看大床,又看看離槡,覺得,心中滋味難以名狀。
“你確定要把大床讓給我睡?”
“有問題?”離槡的聲音有點生硬。
“沒……”
我一步三回頭去了床邊坐好,眼睛不離離槡。他似乎已恢復了常態,坐於榻上,一腿支起,一手置於其上,另一手擱在窗臺。窗戶被他開啟了一角,他正透過那開啟的縫隙向外望著。
我突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想要,想要親手掰過離槡的臉來,好去看看此刻,他臉上是個什麼顏色。
當然,以上也只能幻想罷了,嗯,連幻想都要小心一些。
屋子裡燭火跳耀,跳耀在離槡身上。他同我都沒有立馬睡覺的意思,不說話,有些尷尬的沉默。
我試圖找個話題同他說話:“離槡哥哥,那個,你說,大白,大白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微微偏過臉來。我就生出一種——他也是鬆了一口氣的錯覺。他有什麼好鬆氣的?因為我打破了沉默的尷尬?
“白虎乃山中猛獸,能日日隨侍你左右已是不易。如今,許是貪玩忘了時辰。”
我就“哦”了一聲。
他又將頭偏過來了一些,這樣,我便能看見他弧線美好的嘴唇了。他又道:“無需為白虎的安危擔心,尋常鬼怪傷不了它。”
我又“哦”了一聲。
然後,屋子裡便再次只餘了燭火的噼啪聲。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有同離槡相對無言的時候,怎的今次感覺就這般怪異?
我動了動,衣料摩擦間,便也發出了窸窸窣窣聲響。我調整了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再抬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