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記錄中,似乎在甄氏日後不斷的顯赫後,其家族卻再難在官場上覓得蹤影的?
為何……
忽然恍惚地明白過來。
天下動亂,天子尚且難保平安,民間一小女孩被說是“皇后命”又如何?傳出這種謠言的女孩,如果不嫁給真龍天子,則其命運也實在悲慘。
甄氏首嫁的是豪強袁氏,而袁氏早便有了稱帝之心。生在袁氏管轄地區,又傳出這種謠言的甄姬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張汪的考慮並不是沒道理的,春華後知後覺地想起,到了幾百年後的隋末,也有一被預言皇后命的小女孩,其家裡因為害怕而要殺相士的。
殺成功了嗎?沒,否則旁人又怎麼知道的。
在這一則故事中,這個相士有了半仙之能,竟然硬生生地讓他逃走了。
父親的所為果然是極謹慎的。
春華從這一刻起似乎又認識了父親一些,或許張汪實在不是一個能輔佐王相的人,亂世中他缺乏了英雄必備的衝勁,但他的安妥,卻又是這個家族可以依託的人。
首次面對殺人,卻又總不免心軟,“把他送遠離縣便也行,他……畢竟是僧人呢。”
東漢末年戰亂連年,死亡者無數,這個時代人的生死觀早就不能與現代人相比,身邊的人不斷的死亡,病死或戰死,對活著的人來說早是麻木了。
便不是這樣,在舊去時代裡僻遠的縣鎮,地主打死幾個長工也不是沒有的事。
張汪這個時刻為了家族計議,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他沒任何的文書,也說不上自己是哪個寺來的,可見就是個假僧!”
春華心說,爹,您還真是我親爹呢,都想一塊去了。
還是有區別的,她想的是,這和尚頭上沒戒疤肯定是個假的。
這也真是常識誤區了,漢朝的和尚並沒有戒疤。
但這麼誤解也有點好處,讓她免了點心理壓力。
張汪心裡也並不是完全放鬆的,殺的是出家人呢!萬一他不是假的是真的呢?
父女倆忐忑地等下人回來彙報,不過一會兒張興便回來了,滿臉的怪異表情。
“老爺,老爺,那僧人……”
張汪也很淡定,“是讓他給跑了?”
張興的話正卡在一個好地方,下一刻的話便讓聽的人臉上出現了戲劇性地變化。
“那僧人,他自己給摔溝裡去了。”
如果說西光是假僧還能讓春華心裡安慰些的話,那麼他離奇的意外死,讓春華心裡直接壓了塊巨石。
原本讓她自己都當玩笑的預言,因為西光的死亡,卻又有點天意的味道在。
當天回家夜裡她就發起了高燒。
山氏在旁邊看得著急,家中三個孩子只這個是她親閨女,孩子高燒不見好,幾乎都要去請神婆給叫魂了。
然而休息了幾天,這小孩的高燒漸漸退了。
春華當然已經不是小孩心智了,人道小孩擔不得怕的確是有道理,生理上她只不過是心裡慌張了會兒,回家就生了病。
躺床上後第二天發現這樣不對,成年人的心理一下就給調節過來了。
好了之後,人卻比平時安靜多了。
一天去上課,給小姐少爺一起教學的先生居冠也覺得往日聰明伶俐的女學生正失了靈氣,忽的就聽到她在獨自囁嚅:
“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
這是在西光出事的那天,山中不知何老漢蒼髯詭異的歌聲。
居冠是個從縣學出來的小文人,出事使然,不是個名門的他只有兩條出路:要麼去做幕僚,要麼去教書。
聽了他女學生說的句子,還算有些見識,便問她,“你在咕噥什麼?”
春華見是老師教她,便把心中疑問說了出來,“先生您聽著我這唱的是什麼,前些日子剛聽人唱過。”
“那是為師家鄉的歌。”
春華驚奇地看著他。
居冠被女學生濡慕的眼神看得有些自豪感,“梁甫吟,齊魯之地人人多會背,便是在鄉里,不知其意的稚子們都會圍著當歌唱。”
他所說的話中,似乎真在春華面前描繪出一群無知小孩一邊玩鬧一邊唱著令人生寒的兒歌的光景。
二桃殺三士。
居冠道,“你知道它的意思嗎?”
春華當然不知,搖頭。
一旁的張淮也是習字無聊,聽說有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