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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陶謙早在曹操興師動眾找他償命的時候,跑了。

同行者:笮融,另一個身份也是他的同郡鄉人。

陶謙於彼年四月死了,但笮融卻仍由於陶謙先前給予的物力支援,把隨陶謙逃跑的數百民眾聚集起來,即以三郡賦大起浮屠寺,因為陶謙本人就是個佛教徒,由此可信這些逃亡的民眾相當部分是篤信佛教的。

歷史評價陶謙,或許並不能用國人慣用的絕對好人壞人概念來評定,唯一可確定的便是其任上之時,徐州大致沒有戰亂。

而他的同鄉笮融到了後來卻很難被評價為一個純粹的宗教徒。

這一年夏日,大宅內剛給大小姐過完生辰,便是二少爺張紀三歲。

這兩位是同父的親姐弟,倒是同生在夏季,生辰也隔著近。

二少爺是個庶子,嫡母對其不差,卻是出身擺在哪兒,雖為親生子,都三歲了親爹還沒見上過一面。

生母甘氏卻是在去年冬風寒死了,去的時候,總算是看上了孩子一面,並不是主母苛刻,而是規矩如此。便是走了,這個老實人甘氏卻還得撐了一回,在山氏來看望她的時候,下榻跪求:“奴婢平生難報夫人老爺的大德,惟替主子們生了二少爺,日後卻要夫人多照顧了。”

真是一片慈母心腸,這個畸形的時代中,卻連承認是孩子的母親都是羞以啟口的,更妄提讓孩子叫其為母親。

山氏也是有動容之處,卻間生了惻隱之心,“你就放寬心養病,等病好了,就把二爺給你抱來看。”

沉默年代,卻也形成了今日無法理解的情愫:共侍一夫的女子之間,除了妻妾之爭,竟也會有互相包容的情感。

對於穿越者春華就很難理解,她的價值觀中似乎只有後世的“大房小三”天生死敵的概念,哪怕絞盡腦汁後,也只能給出個“同事友誼”的解釋。

然而她媽的這位“同事”死後,山氏卻是拿帕子抹了眼淚,又難過了幾天,可見其擔憂之情並不為假。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春華這麼想道。

其實不止她不理解她媽,她媽有時也不理解她。

相較於山氏古代人的價值觀問題,春華更擔心的是自己這麼一個現代人會不會由於超前的觀念而被當成怪異燒死。

一面極力的去學習古代常識,一面又極力的在心中每天暗示,不要忘記自己身為現代人的價值觀。

這是每一個穿越者都會遇上的問題,潛意識裡,穿越者們都會認為自己所處的時代的觀念才是正確的,並且極力保持著過去的三觀。然而在現實中,如果事事按此觀念行事,便會在真實的古代處處碰壁。

觀念的不同如果還能用“低調行事”這四個字掩埋的話,那麼常識的不同,更是一個高度的雷區。

譬如,某一日說到皇帝,春華一時口快說的是“皇上”,讓和其聊天的張淮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可是說的天子?”

不同時代,各種稱呼不同,猶如“小姐先生”之於“娘子相公”,在漢朝皇帝被慣稱為“天子”,而在唐宋時叫“聖人”,妃嬪多以“昭儀美人姬”這個系統論稱,而不是後世清宮戲裡的“貴妃嬪貴人常在”系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春華目前年紀還小,錯了還能用年齡小這個藉口遮掩。

且說這年夏日中的事,照例每一個月總有個幾天春華必要去舊宅探望嬸祖母寧氏。

這位寧氏,先前便說過在公公張承喪後,治喪時出現過,等喪事一過,這位老太太也是近花甲的年齡了,拒絕了侄子接她回祖宅奉養的建議。

“我是個寡婦,”寧老太太是這麼解釋,“作為未亡人而踏入張家的門檻,實在不是件好事。”

倒不是隻出於對自己身份的自傷和迷信,寧老太太對侄子侄媳的奉養建議婉拒,更多的考慮便是到了這把年紀,早便厭倦了祖宅中的繁文縟節。

本家畢竟是本家,族中規矩最盛的地方,便是由於作為繼承人的撫養者這一重崇高的身份重回本家,對習慣了自在的老太太來說未必是好事。

她又勸侄媳,“我在外面,有人服侍,吃得好穿得好,你們又不是孝順我,隔三岔五給我送東西來,日子過得好著呢。”

的確,在張汪一家離開後的舊宅內,只有寧氏一個主子,關起院門,也真是自作主張了,大家都得隨這位老祖宗的意。

要說寂寞,小輩們也常到這裡盡孝道,似乎自張汪繼承家業後,曾經從不探望的侄輩們紛紛都來問安,老太太也不覺得有什麼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