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見禮就說不過去,見靦腆無效的春華,一改了之前狀態上去給見禮,“給阿爹安,問伯伯好。”
不知道這人該叫伯還是叔,這年代卻是禮多不怪,至多交錯了她也只是個孩子,況且她父親先前也沒說過該怎麼稱呼。
但不叫人就是錯的了。
見女兒很有風範,張汪也給友人常槁說起了女兒,“這便是小女春華了。”
常槁見這個小孩還算討喜,並沒像尋常這年齡的孩子見了大人一般束手束腳,便道,“照我看來,汝家女公子日後定是貴氣。”
這樣的話一般都不過只是看在主人面上恭維一聲罷了,常槁也不是當時時代善於相人的名相。
當然對於張汪也是足夠了。
兩人又重新開始談天論地,很不把還在一旁的小孩當人算入。
也就是這樣春華才在一個沒報刊沒微博沒廣播的時代裡漸漸知道了時事。
“董賊總算是下臺了,死在他乾兒子手上也算報應。”
“三姓家奴罷了。”
董卓,就那個咳嗽一聲洛陽抖三抖的董卓,他死了?
原應該在春華記憶中相當蹦躂的董胖子,施暴虐之政,就如飛蛾撲火般急速,又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一頭猛撞,最後把天下人給嫖了把也把自己給嫖了。
常槁道,“如今內賊已除,正是天下有識之士挺身而出的時機。”
張汪笑而不語,知道友人這是在勸他出仕了。
見他沒搭話,常槁繼續說道,“我兄長便是預備過幾日離縣。”
賣了這樣的一個訊息,可見友人是很上路了。
可是張汪一來覺得這樣的時局還是不太安穩,又藉著守孝的藉口,很不予理睬。
禮節性地問,“伯槐兄是已有主見了?”
常槁道,“家兄要去投奔曹校尉。”
伯槐即常槁兄常林的字,而曹操這時候的官職還是個典軍校尉。
“是沛國譙縣的那一位?”
“正是。”
純粹是被古人們這一大堆敬稱謙稱繞暈的,春華腦仁有些疼,不過就是說要去投奔曹操罷了。
可能是後來者的意識裡,在整個三國裡只要跟著曹操走就有肉吃,她並不覺得這一樣的投靠有什麼蹊蹺。
倒是他的父親張汪有些吃驚,“北方列豪強,令兄何獨鍾曹公?”
至少這個時候的曹操實在是過得不太順意,手下士兵不足,願意資助他的資金來源也不穩定,隔三岔五的打敗仗四處奔走。
不是說曹操初年沒打過勝仗,然而這一階段還是他的失意期。
他這一失意,一直要失意到收復了青州軍,從此後才飛黃騰達起來。
相比之下袁家的倆哥們,袁紹春風得意,要錢有錢,要兵有兵,要謀士有謀士,還當過討賊盟主。他的弟弟袁術也是這個時候的得意人,若干年後還盛極一時的做了偽帝。
這個時候看得上曹操的人實在不多。
但士者看不上袁氏兄弟自由一番品論。
“若袁本初者,其心與董賊無異。”常槁說得鏗鏘有力,“國難危急之時,他竟欲另立新帝。皇位廢立之時,原乃天命,他如此行為和禽獸一般。”
袁本初,即袁紹。
董卓的惡行中最不能為世人接受的大概就是他殺死了少帝,另立了其弟劉辯,也就是當今的獻帝。
在這個時代人的心中,皇位天賦,最是神聖不過,皇帝對於這個皇朝的百姓來說是崇高無上的精神領袖。
雖然在許多朝代開始之初,皇帝本也該兼備物質領袖的職位。
董卓隨意廢立皇帝被世人怒罵,而袁紹竟然也想立一個宗室使其偏向於自己,“拋棄君主”的這一項罪名,在封建王朝比十惡不赦還嚴重。
張汪也是知道這個,因為袁紹層預謀過這麼樁烏糟事,所以士子大多對其有芥蒂。
“令兄是有高才之士,當謀得其位,而愚兄家中有喪,為先祖守孝,大概是走不出的。”
常槁也有些急了,“這時候您投奔於曹孟德,他勢弱,得到一爪牙猶如雪中送炭,自當待兄臺您更好。”
“我如今這樣又哪裡走得開。”
這兩人感情是極好的,常槁便勸道,“國難當頭,君子您該入世救世之急,哪能隱居逃避?”
其實說的也不過是為了給他提供一條理由:上綱上線的說,天下黎民都生靈塗炭了,您這樣有大才的人,應該出山輔佐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