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發兵,人人得而誅之。”
眾人皆是聽得胸中一落。
李彥心中驚訝,這午時皇都才發生的事情,他都尚沒有得到訊息,段子敬又是如何得知,可見他眉目坦然,卻也不似作偽,當下卻是正色厲聲,道:“你的意思便是,若要借兵於我,便要借我之手,除去六王,大穆親族自殘,給以匈奴,西域,甚至鮮卑這些外族可乘之機?”
段子敬搖了搖頭,“大帥,何苦將借兵一事想得如此不堪,此番西域、匈奴,乃至段氏肯借兵,無非是不願看鮮卑一朝勢大,將周邊諸國盡數拔除,便要提前聯手將之扼殺於未成勢之時。這個條件說來簡單,便是要大帥自立為王,往後大勝鮮卑,除去周靜,登上皇座。到時其餘諸王兵力不濟自不來戰,如今東王周田已滅,西王周政只有殘兵四萬,南地三王統共二十四萬兵力,大帥手握兵力四十萬,又有何懼,他們自不敢妄動?何來親族自殘?並且大帥若能除去鮮卑,萬民擁之,再除去周靜,更是民心所向,世人何來詬病之言?”
李彥聽罷,卻是挑眉冷笑道:“哪裡有這等好事,他們借兵的條件便是要擁立我做皇帝?”
段子敬也是一笑,“大帥是聰明人,西域諸國,匈奴加之段氏的用心,你豈可看不明白,求的不過是以後的國泰民安,百年無戰事。”
“百年無戰事。”李彥雙眉緊鎖地慢慢重複了這五個字。
段子敬鄭重地點了點頭,應聲道:“正是這五字,若是大帥許西域,匈奴,段氏一諾,他日即位以後,百年不攻外國,不拓疆土,今日借兵一事,便算是成了。”
李彥默然了一會兒,只問道:“為何是我?”
段子敬答道:“大帥隻身帥八萬兵卒力抗四十五萬鮮卑大軍,可謂大勇大義。並且大帥對於鮮卑拓拔氏的必誅必除之心更是對敵的關鍵,因而,段氏一族信你,這一回站在你這一方。”
方才段子敬說的許許多多的話,唯有這一句真正說到了李彥的心裡,誠然,他對於鮮卑拓跋氏,的確是必誅必除之心。
一番話說盡,室內滿是寂靜。
馬嘯嘯卻是莫名手抖了一下,手裡的湯匙“叮”一聲落回了碗裡。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她只好假咳一聲,低下了頭,道一聲:“我手滑,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片刻之後,她耳畔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李彥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今日我周寧衍便答應了你這個條件。”
像是一顆細小石子投進了一汪無波的水中,她腦中恍恍惚惚地“叮”一聲響,攪得漣漪點點。額旁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當年皇城中,大殿上,她長跪在皇座之下,聽到的話,一字不漏地響在腦海。
“臣,周寧衍,今日在這大殿之上起誓,鎮天府一脈永世孝主,倘若有朝一日自立為王,意欲謀逆犯上,我此生必將永不得心中所願,其後必將日日夜夜心受煎熬,此生不得善終。”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段子敬雙手負在身後,隨李彥在武城軍營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回,走了一遭。
立在帳篷外閒看的綠荷用手指點了點馬嘯嘯的肩膀,用她那把白羽小扇遮擋半面,矜持地問:“大帥旁邊的那個人是誰,我看倒是儀表堂堂。”
馬嘯嘯瞧了一眼,又看綠荷一臉仰慕,低笑一聲,一本正經地答道:“鄴城段氏排行第三,段子敬。”
綠荷眼流轉,口中長長地“唔”了一聲,卻沒有再問。
回到中軍大帳,段子敬笑道:“早在薊州戰場,我便看見鮮卑人使用的弓弩足有一人來長,坐臥拉弓,威力甚大,沒想到武城軍營中也有此物,倒是樁好事。”
李彥亦是一笑,卻道:“此為昔年拓拔檀從鎮天府軍械庫中偷得的弓弩,他有,我豈可沒有。”
段子敬不知竟有這一段淵源,又笑一聲,轉了話頭,道:“不過,自對敵來看,鮮卑人素善騎射,彷彿更甚一籌,並且他們的甲冑心脈要害之處,乃是取漠南漠北的野狼狼骨所制硬甲,比之武城軍營中的軟甲,自是更為堅實。”
李彥聽後,臉色也是一暗,這其實早在漠北對敵之時,便是他心中一大憂患,他現在營中雖也有鐵質硬甲,可數目畢竟有限,大多軍士的甲冑,胸甲和背甲以及披膊皆為一種質地堅硬的織錦製成,上再覆有皮革,用鐵釦扣合,自然難敵鮮卑的狼骨硬甲。他思量了一會兒,開口道:“可如今軍中也難有匹敵狼骨材質所致的硬甲,軍中鐵器乃是打造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