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裡的怡雪嘛。
頓時覺得此女著實不簡單。
馬嘯嘯至今都想不明白,當日究竟是何人窮極無聊,要把她打暈再辛辛苦苦原原本本地把她扛回客棧,還好端端地放在了本屬於她的那張床上。她覺得墨子昂不會那麼無聊,那會兒他倒是慣由著她,愛幹嘛幹嘛,毫不在乎。於是,馬嘯嘯狗血地認為,興許當日是這怡雪的情郎,見怡雪被人輕薄,才打暈了她。可是不對啊,怡雪的情郎又不可能知道她住在何處。
馬嘯嘯一面走一面陷入了沉思。電光火石間,她猛地升起了一個念頭,莫非那窮極無聊的人是李彥……照綠意的話來說,李彥對她的行蹤一直幾乎是瞭若指掌,並且不禁想起,她在周寧衍舊書房裡找到的那一疊書信,單名一個“雪”字……思及此,她震驚地抬頭看了看前面不遠處正同肖陸說話的怡雪,莫非是她……
只見,肖陸轉頭衝怡雪說了什麼,那怡雪低頭莞爾一笑,又側目嗔怪地看了肖陸一眼,溫柔入骨。
馬嘯嘯跟在他們身後,覺得自己真真看不清形勢。這怡雪到底傾慕的是肖陸,還是周寧衍。她想起那天在馬場,肖陸義正嚴詞地說那火乃是歹人有心為之,到頭來卻只得了胡伯找人畫的刷馬小廝的畫像,顯是毫無建樹,莫非他本也是和李彥一路的……
馬嘯嘯心底打了個寒顫,這李彥似乎編了好大一隻網,可悲的是,自己卻彷彿不覺身在此網中,待發現已晚矣。抬眼卻見前面兩人抬腳進了一處飯莊,馬嘯嘯看著天色漸晚,也加快了步伐往府裡趕,今夜可是她第一天守夜,斷不能耽擱了時辰。
太君睡得極早,撤了晚宴不多久,便吩咐人伺候梳洗。等太君終於睡上了塌,馬嘯嘯又忙著收拾了一陣,待她裹著棉被睡在外間時,月色已濃,她便一頭昏睡了過去。
桌上新沏的茶還冒著嫋嫋白煙,淡淡的花香陣陣襲來,自上次被馬嘯嘯潑了綠螺茶以來,墨子昂漸也不慣喝那極苦的茶了。此刻,茶香繚繞,墨子昂手裡捏著薄薄一張信紙卻愁眉不展。
“稟告公子,送信的僕役說,探到的南苑那邊的情況都在這紙上了,近來那邊異動頻繁,公子還須早作打算。”小童緩緩開口道。
墨子昂看了半晌信,終於放下,問道:“信上雖說平陽尚處南苑,可她的隨身侍衛朱破現下卻未在南苑行宮,可知曉其中緣故?”
小童點了點頭,“那朱破素來是平陽手下第一得力人,皇城一品軒差人來報,朱破已經回到了皇城公主府。”
墨子昂仍然記得那朱破半面刀疤,身手狡黠,當日正是他擒住了自己。
“吩咐一品軒的人,密切關注公主府的動向,照情形看來,平陽不日就將回府。”墨子昂吩咐道。
“是。”小童應了一聲,又問道“那公子眼下可有何打算,是否還要動身去西域,如若成行,也要提前做些準備,西邊邊境段家素與公子是舊識,是否要修書一封送去?”
墨子昂低頭思量了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茶杯,搖了搖頭,“倒不急於這一時。”
小童有些驚訝,一時無話。
頓了一會兒,卻聽自家公子開口問道:“近來可有馬姑娘的訊息?”
小童怔了片刻,答道:“新的訊息倒未聽說,還是前些日子街上四處傳的那些,說馬姑娘在鎮天府太君生辰宴上舞獅,一鳴驚人,留作內用,彷彿得了太君寵愛。”
墨子昂聽罷,微點了點頭,舉杯喝茶,不再說話。
小童退出門前,不忘囑咐,“公子,夜深霜露重,還是早些歇息吧。”
墨子昂一笑,卻還是坐在桌前未動。
茶已半涼,他驀然又想起,明月雪夜裡,馬嘯嘯坐在馬上痴痴看他的模樣。
窗外明明還是同一輪明月,卻端不及當夜多姿,不禁對月長嘆,如今遲遲不願動身西域究竟又是不是因為她……
依稀是個四方庭院,墨子昂站在桃花樹下吹笛,長身玉立,落英繽紛,她伸手輕輕拍落他肩上的落英,摸到手裡卻發現原是一株又一株毛絨絨的狗尾巴草,她驚喜萬分,喜極而泣,抬眼卻看見墨子昂面容漸漸模糊,再伸手去抓卻像薄霧一樣四散開去,她心裡又急又痛,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馬嘯嘯猛地驚醒過來,從床榻上坐將起來,尖叫從內室裡接連傳來。她再顧不得其他,忙掀開被子衝了進去。
床榻上太君似乎做了噩夢,額頭上濛濛一層細汗,表情扭曲,尖叫此刻已轉為低聲嚶嚀,“衍兒,衍兒,不,不……”
馬嘯嘯回身擰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