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站起身來,伸手將茶杯放回桌上,那知卻分了神,杯子放到了桌沿上,眼看一個名貴的宮質青花瓷杯即將損毀在自己手中。李綺筠未加思索,伸出左腳,用腳尖輕輕一勾,右手一翻就將茶杯接到了手中。茶杯安然無恙,可是她的心中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地放好茶杯後,李綺筠這才奇怪自己,怎麼能有如此利索的身手?要是現在再讓她使一遍,她卻怎麼也做不出剛才那個動作了。不可能這麼沒有理由啊?李綺筠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是了!記得自己考駕照的時候,教練說過,要讓自己手腳動作鍛鍊成自然的骨骼記憶,這樣才能在不動腦的情況下,對突發事件迅速做出應變反映。也是自己為什麼拿起兵器就會使的原因,想是這個清朝的李綺筠確實是喜歡練武的人,天長日久,那些武功根本就不用腦子記,只要手握兵器,自然就能將招式使了出來。哈哈!骨骼記憶,多科學的解釋啊,真是佩服自己!
李綺筠心中高興,也不覺得累了,邁步出了廳門,朝東邊那兩間房走去。既然自己要暫時住在這裡,當然要先主動摸清情況才是,更何況現在這裡我最大,沒人管啊。哈哈。說不定那兩間屋裡藏著什麼寶貝呢?
她先走進了東邊緊挨廳堂這間屋子,卻見兩個小太監正在打掃。忙和顏正色道:“你們倆先出去吧。”
“這?”一個小太監楞住了。另一個俯身回話說道:“曹大人的房間還沒整理完……”
這意思是不是說我非請勿進啊?李綺筠暗想,他們一口一個曹大人,看來這個曹寅比我官大,要不怎麼老把他抬出來呢?哼,官大就得聽你的嗎?沒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她探身望懷裡一摸,果然有幾碇碎銀。看來這蘇州織造的女兒確實有點錢。於是伸手將銀子塞在回話的小太監手裡,說道:“你們也辛苦了,這些就拿去喝酒吧。”
“謝李大人!”兩人還真是見錢眼開,一起停下手上活,給李綺筠鞠躬致謝,“李大人慷慨體恤奴才,深感厚德,今後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李綺筠只覺得馬屁之聲此起彼伏,忙擺了擺手,“沒什麼事,我只想在這兒靜一靜。”兩人聽罷,忙躬身退了出去,再不敢多言。
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人這麼細心服侍,很是得意。可是才一會兒工夫,他們左一聲奴才,又一聲奴才的叫著,聽了實在是不舒服。她可是來自人人平等的和諧社會,這封建舊社會果然很萬惡,生生讓那麼多人甘做奴才!唉!轉念一想,自己在這兒也不過是個侍衛角色,見了皇帝親王還不也得自稱奴才?這可怎麼辦?那麼噁心的話,我可說不出口!李綺筠越想越惱,也顧不上欣賞曹寅的居室擺設,一屁股坐在書案前,雙手支起腮幫發起愁來。
“秋茗!你怎麼在這兒?”這是這個世界裡,她最熟悉的聲音。“曹寅!”李綺筠欣喜的見他皺著眉沉著臉走了進來,以為他是責怪自己擅入他的房間,雖不知他為什麼又稱自己為秋茗,但還是忙著解釋道:“我是進來等你的,你不是怪我吧?”
“我剛聽德忠說了,你又自個練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嗎?”曹寅見她香汗淋淋的樣子似是比他剛出去那會兒身子還虛,心裡暗暗心疼。
李綺筠本想問問他口中的德忠是哪個多嘴的小太監,卻一眼瞥見曹寅身後,跟進來一個翩翩少年,頓時楞住了神。這人年紀弱冠,玉樹臨風,品貌卓凡,雖然裝束上和曹寅一般無二,但是無論是氣度和風雅都是稍勝一籌,尤其是他那眉宇間的憂鬱之氣,更顯其才情滿懷,雅緻逸群。他,他是……李綺筠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位是納蘭性德,御前三品帶刀侍衛,前些日被皇上派出去外省辦差,你來以後一直沒得見面。他比為兄長兩歲,你也稱呼容若兄吧。”曹寅見她呆住,忙將她拉到納蘭面前介紹一番:“容若兄,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同門進士李煦,字秋茗,還望你多多照顧。”
納蘭容若聽罷,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曹寅的胳膊,說道:“這麼客氣,你的同門好友,自是我好兄弟。”兩人相視而笑。
李綺筠沒聽清曹寅如何介紹自己,她只覺得納蘭容若那春風一笑,彷彿吹進了她的心底,頓時感覺整個身子都暖暖的,酥酥的。直到曹寅輕拍了她的肩,這才忍住無比激動的心情,趕緊上前一步,雙手作揖說道:“見過納蘭公子,久仰大名,真是人如其文,風采卓絕,佩服!佩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李綺筠長這麼大,從來沒說過這些肉麻的恭維話,可是今天,這些話字字都是出自真心,毫無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