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青晴真怕她一轉身時就老了,那些皺紋再也按不住,搶著湧出來。所以她的美麗讓人害怕。她又站在窗前,看著眼前的湖,虹橋,垂柳,鮮花。
“無論心裡怎樣黯淡,美的事物永遠都是這麼美,不會改變,改變的不過是人的心情。”
“我與他雖不能見面,他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那麼我也就過那種不見天日的日子,雖不在一起,我與他情同此心。”青晴摻著她與她耳鬢相挨,青晴不敢用力地看她,她怕看到她的衰老,但事實是她是真的沒有老。
走到樹蔭下,山石邊,青晴笑道:“那日晚上,坐在這裡吹簫的人是您吧。”李師師點頭:“沒嚇著你吧。”青晴笑道:“我頭一次聽到那樣動人的簫聲,怎麼會嚇到呢?我覺得得撼動了我心裡所有的感情。所以那天很想見您一面,”
李師師道:“那首曲子,是他教我的。也許他也正吹著此曲。”“也許我想他一分,他也會想我一分。”青晴看著她專情的樣子,直覺得想流淚。
“這件衣服一直在我眼前,幾年了一刻都沒有分開過,我一直記得,他說的話:人間天上,生死與共,白首不相離。而我們沒有白首卻已經相離了。”
“我真的恨他,”“恨他?”“是,我恨他為什麼不帶上我一起走,我恨他既然做不到,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也許我們本來就不應該相識,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世人皆說我毀壞了大宋江山,我覺得也沒有錯。”
“他那樣的性格,本不該做皇帝,他那樣的才華也與當個好皇帝沒有關係,也許正是他的偏愛,他的才華誤了他。”
“他認識了我,我們一見如故,我們談笑玩樂,琴棋書畫無所不至,談了世間所有,唯獨沒談過政事與國事。”
“一個皇帝跟一個風塵女子講什麼國家大事?他應該是留著回去跟他的大臣講吧。”李師師一直說著。
“但是他就是那麼樣的一個人,他回到大臣身邊,也很少講國事,他喜歡畫畫,喜歡寫字,他的身邊便盡是寫字畫畫的能臣。”
“他喜歡就往心坎裡喜歡,不喜歡就驅而逐之,”“對物如此,對人亦如此。他喜歡我,就算有再多阻礙他不是去衝破,而是無視,在他心裡那根本是不成問題的問題。”
“他想見我便要見我,即使眾臣等著上早朝他也急不可待,他提著他的新畫作,要讓我在第一時間知道,看到,然後我們一起感動著驚喜著。就算是雨天雪天,他也會來,哪怕什麼都不說,只要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我以為那樣的日子會過完此生,我以為,那些就是我的一切了。”
“他曾經誇讚聖澤,說他宮裡的兒子沒一個比得過他,他有才華出眾,悟性極高,能忍耐,有決斷,”
“他笑著說,聖澤比他還要強出百倍,他沒有看錯。”她回憶良久,長出一口氣,道:“青姑娘,我們回去吧,如果此生能再見他一面,死而無憾。”
青晴道:“可是聖澤不會讓你去的。”李師師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有我的辦法。”青晴陪著她來見李聖澤,李聖澤紮在書桌前,陰暗著臉,目光如狼,李師師盛裝坐在他面前,道:“澤兒,以後要看你自己了,有青姑娘在你身邊,我也安心。”
李聖澤抬起頭,如受傷的野獸,目光如火,聲音嘶啞地道:“母親,請給我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就夠。”李師師卻按下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澤兒,你可知,這些年來我一個人在思索著什麼?”
“我一直在想,如果能用我去換他回來,我會義無返顧,所以我倍加珍惜我的容貌,我以為不會有那麼一天,但是,也許是上天聽多了我的請求,所以上天終於答應我了,肯讓我換回他。”
“我擔心他把我忘了,畢竟他身邊的女人那麼多,但若是我換回他,我會永遠在他心裡,無人代替。他給了我高貴的愛,我也要讓我在他心中活得高貴。”
李聖澤與母親相擁,淚水淙淙而下。李師師道:“澤兒,等他回來,你願意見就見,不願意見就不見,你過你的日子,好不好?他不會怪你的,因為你並不欠他。”
李聖澤流著淚,道:“你也不欠他,”李師師拍著他健碩的背,珠淚紛紛:“我欠他的,別人不欠他,我確實是欠他的。”
李聖澤被擊破了底線咆哮道:“母親,你若是去,除非我死。”石孝友站在一旁看著道:“既是你母親心意已決,你就讓她達成心願吧。”李聖澤一拳啪地捶在桌子上,桌面陷個大坑。
忽然小廝拿著一封信慌慌來報